让我们把时间倒回今天早上。
更衣室里,樊邵阳背靠着刚刚阖起来的门,头低的低低的,黑色的短发垂在他饱满的前额上,柔化了他刚毅俊朗的五官,让此刻的他,看起来竟然有几分呆萌的喜感。
他的胸膛里,正嗡嗡作响着一股欢愉情绪,涌动着想要冲出他的身体。
樊邵阳最终还是没有憋住这压抑了许久的笑意,突然的抖动了肩膀,声音低哑的笑出了声。
他的眼角、眉梢、嘴角,都高高的扬起,勾着一个飞翘的弧度,脸上笑容的灿烂程度,几乎可以跟窗外的夏日阳光媲美。
“真是个有趣的可爱女人。”樊邵阳含着笑,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这样充斥着一股傻气的行径,是樊邵阳从来都没有过的,可是一想到刚才简慕清躺在床上,目光贪恋在他身体上的迷人模样。
樊邵阳心中的那股愉悦感,就像是沉黑的墨汁一样,浓的化都化不开。
这一阵子以来,围绕着他和简慕清发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们之前原本维持的平静被彻底的打破。
面对近期的变故,他跟简慕清有相互争斗的时候,也有并肩而战的时候,但是随着这份“生子”合约的签订,一切的事情仿佛开始尘埃落定了。
他们的婚姻本就开始于一份双方合作的商业合约,而这第二份合约,不仅巩固了他在擎天的地位,而且也会进一步维系住他和简慕清之间的婚姻关系,樊邵阳是如此坚定的认为着。
虽然那份“生子”合约下,他是以唾手可得的擎天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作为交换,但是换来他们之间的和平相处,似乎也不是一个亏本买卖。
而且这份合约带来的附加价值,比如昨天晚上简慕清前所未有的“特殊”表现,更是让樊邵阳喜出望外。
在商场上一贯唯利是图,残忍嗜血的樊邵阳,此刻正有些柔情的邪笑着,脑海里不断闪过昨天晚上各种的香艳画面,樊邵阳更是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突然干涩的双唇。
樊邵阳喜欢温柔似水的简慕清,懂得依附在男人的能力下,用崇拜的目光注视对方但是他更喜欢骄傲自信的简慕清,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高傲神情,是他不曾在其他的女人身上见过的。
喜欢
他说了喜欢?
樊邵阳脸上的笑容一僵,回想着刚才自己脑海中的盘思,他的确是用了“喜欢”这个词。
他喜欢简慕清?
樊邵阳突然有些困惑的皱了皱眉,他二十七年的人生里,好像第一次碰到这样一个他自己都解不开难题。
喜欢上自己的一个合作伙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樊邵阳并没有困惑很久,就得出了他想要的结论。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人,他根本连“喜欢人”这项基本技能都没有,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他有些沉迷简慕清的肉体吧,就跟刚才她欣赏他的壮硕身体一样。
樊邵阳很满意自己得出的这个答案,依旧维持着他相当不错的心情,按照往常一样,换衣服,吃早饭,看报纸,然后等简慕清一起出门去公司上班。
可是坐在楼下等了良久良久的樊邵阳,还是等不到简慕清下楼。
虽然说女人出门的确是比较麻烦一点,但是简慕清这样天生丽质的美艳容貌,根本就不用花时间修修补补之类的。
那个女人该不会是在浴室里出了什么意外吧?
樊邵阳的眉心蹙了蹙,他的腿比他的大脑更快,已经大迈步的往楼上走去。
刚才他下楼时就一直紧闭的着浴室门,到现在居然还关着。
樊邵阳伸手敲了敲门。“慕清,你还在里面吗?”
他问着,但是浴室里却没有任何声响回应,连简慕清的应答声都没有。
樊邵阳心口上升腾起一股不安,他正要敲第二次门的时候,突然哗啦的一声,浴室的门打了开来,已经整装完毕的简慕清就站在门后。
樊邵阳的神色中还流露着一股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紧张,沉睿的目光将简慕清上上下下都扫视了一遍,他眼前的人完完整整的,身上没有伤口。也没有摔倒在地上起不来,可是为什么他叫她的时候,没有人应呢?
当他探询的目光,注视到简慕清苍白无力的脸颊的时候,仿佛一切都得到了解释。
“慕”
樊邵阳担心而询问的话还没说出口,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的简慕清,就那样清冷着神情,从他的面前走过,就好像他是周围的空气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刚才还在他面前“飞扬跋扈”的简慕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幅冷漠无情的模样了?
这前后也不过半小时的时间而已?
樊邵阳心中的疑云不断的扩大着,这半个小时里,简慕清一直都在这件浴室里,所以引起她前后剧烈变化的原因,一定也在这件浴室里。
樊邵阳如此坚信着,在简慕清离开之后,他幽深如夜空的双眸沉了沉,刚才三分慵懒七分惬意的愉悦神色,早就被寒冷和冷酷所取代。
他锐利的目光,像探测仪一样,将简慕清带了这么久的这个空间,每一个角落都不遗落的扫视着。
像是根简慕清的心有灵犀,樊邵阳的目光也一样,停留在了洗衣篓上。
早上他进来洗澡的时候,明明是把换下的衣物都丢进到洗衣篓里面的,包括他的那件白色衬衫,可是现在为什么衬衫会是掉落在洗衣篓的外面?
这件衬衫上
樊邵阳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他想起昨天晚上回家之前发生的事情。
昨天晚上樊邵阳去参加了一个商业酒会,结束的时候已经近十一点,当他正准备离开酒会现场回家的时候,他口袋里的正嗡嗡作响。
“邵阳,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你,你现在正在忙吗?”苏亦歌怯生生也又夹杂着几分不好意思的声音在电话那边响起。
苏亦歌是樊邵阳还没有认祖归宗回到樊家之前的朋友,是他当年感情所依的青梅竹马,现如今在商场上尔虞我诈久了的樊邵阳,特别的憧憬曾经的那段日子,也顺带着,对于这个曾经陪着自己一起成长的苏亦歌,充满了他特别的感情。
苏亦歌电话那边的背景音很吵杂,樊邵阳马上就明白她是遇到什么麻烦事情了。
“不忙,亦歌,你需要我的帮助吗?”迎着夜风的樊邵阳,浅浅的笑了笑。
见樊邵阳主动开口要帮忙,苏亦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将自己的处境说了一遍,原来是今天晚上家三小姐海柔带着苏亦歌去见识见识甬城的夜生活,所谓夜生活当然就是酒吧之类的。
海柔之前就被两个哥哥严加管教着,从来都没有去过那种地方,这次也是把苏亦歌当借口,想借机去开开眼界。可是两个人才进入酒吧没多久,刚找了位置坐下点了酒,海柔就被一个陌生男人带走了。
被一个人留了下来的苏亦歌,仿佛就是群狼口中的一块鲜肉,不停的有陌生男人跟她靠拢,跟她敬酒,拉她跳舞。
“邵阳,我也是刚回甬城,只有你这一个认识的朋友,除了找你,真的不知道找谁好了,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苏亦歌话音里,甚至带着一丝细微的呜咽声。
那柔柔的腔调,似晚上昏淡的月光,让人目光所及之处,都变的柔情似水。
“傻瓜,你跟我客气什么,照顾好自己,我半个小时后内就会到你那。”
樊邵阳就这样,在离开酒会现场之后,直接杀去了苏亦歌所在的酒吧里,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穿过拥挤的人群,终于找到了快要醉倒了的苏亦歌。
“邵阳邵阳,你终于来了”看到樊邵阳的同事,苏亦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彻底的松懈了下来,已经被灌的七分醉的她,惊喜着向前扑了过去。
她的身体一软,就那样斜斜的靠在了樊邵阳的身上。
看着苏亦歌绯红色的双颊,闻着她身上刺的酒气,樊邵阳蹙了蹙眉,苏亦歌在他心中一直就是二十四岁前认识的那个小女孩,她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在酒吧里其他男人艳羡和调侃的目光中,樊邵阳横抱着四肢无力的苏亦歌走出酒吧,就在那个时候,苏亦歌的头软绵绵的靠在他的颈侧,而她涂着红色口红的嘴唇,就在那个时候不小心的擦过了他的衬衫领口。
当时的樊邵阳并不知道这个“小摩擦”。可是现在一身寒气站在浴室里的樊邵阳,把那件掉在洗衣篓外面的衬衫翻看了一遍,盯着那个暧昧不明的口红印,他自然回想起了这个小接触。
难道简慕清进入和走出浴室前后的突然变化,是因为这个?
樊邵阳抓着衬衫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眼神里有些东西,正忽明忽暗的闪烁个不停。
他突然的回想起来自己之前,当他看到朝云和简慕清亲密的抱在一起时,那股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漫天怒火,他他
樊邵阳孤傲着站着,满脸的寒霜,牙龈咬的好紧好紧。
他或许真的是喜欢简慕清的,才会因为她“出轨”的举动,而气的想要爆炸。
可是简慕清呢?
这个女人都已经看到了沾染在他衬衫上的口红印,却只是这样冷了下脸,有些出神而已。
对于他,这个可能出轨了的丈夫,她没有质问,没有叫嚣,没有愤怒,甚至真是连问一句他昨天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也没有。
如果要不是她的脸色稍微有些苍白话,说不定他根本就看不出她的异常,好像就根本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不!不是咩有发生,而是对简慕清而言,他任何的所作所为,都跟她无关,只要不是涉及到他们合作破裂的问题,她一概都无动于衷,统统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