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只是在漆黑的空气里,我也能看到沈煜的瞳孔忽然扩大了一圈,里面写满了担忧和畏怯。我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他没有问我是不是装的,更没有逼迫我说出他想要听的答案,而是直接一把把我打横抱起,一路抱着我小跑到电梯口,他疯狂的按着电梯的按钮,额头上不断往下滴着冷汗,脸上苍白如纸。
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感动又伤心,我不想他为我而紧张担心,我怕我欠他的太多。我抓住沈煜的胳膊,对他说:“没事,我没事的,我回去躺一下就好了,你放下我,我们回房间吧。”我抓着他的胳膊不知不觉的变得越来越紧。
他依然没有出声,抱着我抱的特别紧,嗓子里像是自言自语的轻轻说了一句别废话了,当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的时候,他紧紧皱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然后他不顾还在往外走的人群就冲进了电梯,匆忙的按着关门按钮,我从镜子里面看到了自己面无血色的脸,还有他的脸上迅速出了一层的细密的汗。
他不顾别人的斜视,抱着我直直冲到了酒店的外边,然后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语气十分凶狠的催促司机快点开车,司机看一来者不善也不敢多言,车子一路疾驰狂奔。沈煜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粘腻的汗充斥着我们的掌间,有彩色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止不住的变换着,忽明忽灭间,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的眼泪好像已经流干了,模模糊糊的没有多少知觉。
其实我没那么严重,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就是肚子很痛,身子下方一直在往外涌血,汗水就好像豆子那么大,一颗一颗从我额头滑落。
沈煜不停的安慰我,“陈桑没事的,陈桑抓紧我”,完全没有之前那副阴鶩到让人害怕的模样,在变幻莫测的灯光中,我感觉时光正在倒流,我们像是踏上了一条时光隧道,车子开往最初的美好。迷迷糊糊之中有一道既熟悉又温柔的声音在我的脑海响起:“桑桑,坚持住,我是沈煜,听到了吗,给我坚持住。”
他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刻必须冷静。想想其实男人也很累,即使出现再危机的情况,他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因为他们要站出来,不能慌张,无论多慌张,也要保持镇静。
我们到了医院,沈煜对着急症室的医生用命令的口吻让她给我检查。那医生是个中年妇女,即使听完沈煜的话后还在看报纸,斜眼看了一下沈煜后才慢悠悠的说了句先去挂号。沈煜直接一打钱摔在了医生的桌子上,那妇女不留痕迹的把报纸盖在了钱上,说了句跟我来吧。
做了检查后医生说我这是宫腔感染,应该是人流手术后的后遗症,如果不及时治,以后就会变成宫腔粘连,甚至很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具备生育的能力了!
她抬眼看了一眼我的身份证,然后瘪瘪嘴,说:“才十七岁啊,现在的小姑娘真的是,啧啧啧,唉。”
她话音落下,办公室里面等待的患者纷纷看像我,那的目光就像是在寻找一个珍惜动物一般,让我无处可躲。網沈煜用他高大的身影挡住我,手臂自然而然的揽住我的上身,让我稍稍缓和了一些。
医生拿着病历本,笔尖点了两下,然后看向我,说:“人流在哪个医院做的?”
我一下子答不上来,她不耐烦的再次询问了一句。
于是我只好窘迫的说是自己吃药打的,她写病历的手停了下来,说我也真是胆子大,不为以后考虑,竟然连打胎药都敢吃,那哪里是说吃就吃的,你当吃糖呢?也不怕身体亏损以后怎么补都补不回来,她又抬起头,不悦的看了一眼沈煜:“人流才多少钱,我们医院的无痛人流手术在这附近医院那都是响当当的出名,中午做了,下午拍拍屁股就走,我看你也不缺钱,咋能这么对人家小姑娘呢?这以后出了事情可怎么办,你们这些年轻人,一天到晚根本就不把情侣的身体当回事,下次记得来啊。”
我能感受的到沈煜周身围绕的气压越来越低,我甚至能听到他捏的咯咯作响的手指。若不是情况特殊,我真的害怕他现在就冲上去打那医生一拳。
我们去了临时病房,先挂了瓶消炎药,旁边的架子上还有一大排瓶瓶罐罐的东西在等着我呢,我看这一夜够呛,于是对沈煜说:“内个你先回去吧,我可能得挂一夜的水,不用在这陪着我,我没什么事,换水的时候我可以按铃叫医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