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暖风已经打热了,一点儿也不觉得冰冷。上了车余江阮就问:“除了羊肉还要不要买其他的?这雪如果再下去,恐怕是要封路的哦。到时候出去买菜就困难了。”
他没有危言耸听的,有的城市是会出现这样状况。天气预报说寒流还会持续,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那就再买点儿菜。”孟时说。
她倒不是怕封路,怕的是菜涨价。如果真封路了。菜价肯定会比平时贵很多的。那时候去买多不划算。
余江阮说了声好,想了想又说,“多买点儿水果回去,冬天干燥,多吃些准没错。不过草莓那些新上市的得少吃些,吃多会拉肚子的。”
他说得挺认真的。孟时嗯了一声,支吾着道:“你要想吃什么就说,别回头说谁苛刻你了。”
余江阮看着她,似笑非笑的道:“你还没苛刻我吗?我可是成天都在看你的脸色,你敢说不是?”
孟时小声的道:“你多能耐,我哪敢给你脸色看啊。”
余江阮仍是似笑非笑的,“还有你不敢的事吗?给我脸色看那是小的了,一不如意你还让我滚呢。”
孟时不说话了,一大男人还真是记仇。陈年烂芝麻谷的事都还记得。他也不想想他都做了些什么事儿。孟时的脸色又不好看了。他把她逼成那样,她还不知不觉的就和他和解了,还真看不出他这人还挺有手段的。
余江阮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他爷爷打来的。问他下雪了冷不冷的。他说还行,问老爷子怎么突然想起给他打电话了。
老爷子笑着骂道:“你这小兔崽子,没事我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吗?下雪了你奶奶不让我出门,你要没事就早点回来陪我下棋。我都快闷发霉了。”
“您就别抱怨了,被我奶奶听见您准挨骂的。您是不是忘了上次冒着风出去在医院里住多久了?您要再出去,我奶奶肯定成天二十四小时让人把您守着。”余江阮笑着道。
“去去去,你怎么也和你奶奶统一战线。上次那是意外,怎么都一直惦记着不放呢?”老爷子嘀咕着。
余江阮还没说话,电话里就传来嘟嘟的断线声。余江阮忍不住失笑,爷爷真跟小孩子似的。听不得一点儿让他不高兴的话的。
他得给奶奶打个电话。把爷爷看紧了。这天气要是出去溜达准感冒。老头子心脏有问题,动过手术后身体就差了。他一直不适应,最见不得别人说他身体不行的。
余江阮没敢耽搁,马上就给余奶奶打了电话。他并没有说爷爷给他打过电话抱怨了。先是问老太太冷不冷,身体好不好的。然后又说这天气冷了,爷爷有没有出去玩的。
老太太当即就说那么冷的天气可不能出去,要是感冒了又得全家折腾了。说了没两句就挂了电话,说得去盯着那不听话的死老头子。
余江阮微微笑笑,奶奶的嘴里就没爷爷一点儿好,但她还是很关心爷爷的。
孟时在余江阮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甄老师,寻思着要不要请她一起过来吃。如果她女儿回来了。那就一起叫上。她人挺好,对她也一直挺照顾的。那么一想,她就放进了心里。想着等会儿开始炖了就给甄老师打电话。
她买东西是老太太手把手的教会的,眼光虽然不如老太太挑剔,但也差不了多少。东青一直有冬天吃羊肉的习惯,冬天的羊肉是最多的。肥的瘦的,老的嫩的,能让人挑花眼。
孟时来来回回的看了一趟,这才开始挑选肉。买好了余江阮就主动接过去,市场里满地都是水,阴冷阴冷的。回去的时候孟叔和孟涛已经过来了,正在和老太太说话。见孟时回来孟涛就站起来,小跑着去厨房拿盆子出来。
老太太介绍了孟叔,余江阮彬彬有礼的打招呼,然后也跟着去帮忙。余江阮过去的时候孟涛和孟时还没开始弄,孟涛见他就笑着道:“有我和小时就行,您还是别来掺和了。再说您也没做过这种事不是嘛。”
他的眼睛倒是挺毒,看出余江阮的本质了。余江阮并不介意,微微笑笑,道:“没做过可以学,是吧小时?”
孟时没吭声儿,示意余江阮过去洗羊肉。余江阮做得有模有样的,三人一起,没多大会儿就将羊肉炖上了。余江阮和孟涛回了客厅里,孟时则是去外面给甄老师打电话。
甄老师的父亲病了,回老家了。她笑着说自己没口福,并说下次一定尝孟时的手艺。孟时挂了电话,回过头就见孟叔站在屋檐底下。她笑笑,道:“叔您怎么出来了?外面冷,当心您腿疼。”围帅讨号。
孟振峰摆摆手,说没事。他抽着旱烟的,大概是怕熏着老太太才出来的。他又抽了两口旱烟,往屋里看了一眼,示意孟时跟着他到一边。
边走着他就边道:“小时,恐怕得搬家的。他曾经跟了你外公一段时间的。他爷爷和你外公是朋友,手上活儿你外公也教了他些。你也知道你外公有段时间是想过要隐退的那时身边的人都遣散了。他的来意是什么并不确定,虽然有些情分在。但人心总是难测的。”
孟时没想到他居然那么快就打听到了消息,也没想到老鬼和外公会有那么一层。她沉默着,外婆在这里住了几十年,要搬走她不会习惯的。而且,一时半会儿她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
外公做事一向都是小心的,外面的事从不会带到家里来。知道这处宅院的没几个。可是如果不走,有心人要查,迟早会查到这儿的。
孟时想着,最后还是道:“我去找房子,尽快搬走。”现在还有一麻烦就是余江阮。
孟振峰轻轻的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最怕的就是连累到你们,没想到最后还是”说到这儿,他没有再说下去,只剩下唏嘘。
老爷子称霸赌场一辈子,曾经是令无数人敬仰的赌王。没想到最后还是以落魄收场。
他看着远方,轻轻的吁了一口气,道:“小时,那东西只要不现。以后都不会有安宁的。明里暗里,不知道都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
孟时的身子僵着,过了会儿,轻声的道:“孟叔,我知道了。”
羊肉炖得香气四溢,再配上自己烙的大饼,满屋子都是香气。孟时在厨房里忙进忙出的,额头上冒起了密密的细汗。饼子得新鲜烙,冷了就不好吃了。这样的天气是冷得很快的。
余江阮吃了一个饼子,见孟时没出去,放下筷子去厨房帮忙。本以为她还在忙的,站到门口才发现她在发呆。饼子在锅里烙得滋滋作响。
他咳了一声,问道:“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孟时回过神来,看了他一眼,道:“没有,马上就好。”
她的声音有些哑,抽了抽鼻子。拿出一青花瓷碟子来,将饼子夹到碟子里放着,递给余江阮。然后解下围裙。咯噔咯噔的去地窖将藏的酒拿出来。
难得在一起,老太太很高兴。话也比平时多了很多。大家也可劲儿的哄着她高兴。孟时的脸上笑吟吟的,却时不时的会呆一下。
送走了孟叔和孟涛,她的脸上才露出疲色来。撑着将厨房收拾了,她坐到楼梯间里发着呆。抽着鼻子,环视着老宅,手指一寸寸的抚过地砖。
这房子外婆住了几十年的。她小时候常到这边来玩的,母亲过世后外公就勒令她不许再过来。外婆见着她会更伤心,同时也是用这种方式来保护她。那时候她父亲的仕途正顺,外公怕他的仕途会受到影响,于是采取了这种决绝的方式。
怕父亲会带着她照过来,外公和外婆甚至迁居过其他地方一段时间的。那是外婆住进来后的第一次离开。
她再次到这里来的时候宅子就已不是她影响中的样子,破落冷清。家里的佣人都被外婆遣散了。
孟时仰头看着屋顶,她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早有了感情。现在要离开,也不知道多久能回来。搬到别的地儿,也不知道外婆会不会不习惯。她闭了闭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滴下。
过了会儿,她站了起来。使劲儿的吸吸鼻子,然后上楼去了。余江阮那边,她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说清楚。
她心里是清楚的,他不是什么坏人。
余江阮开车送孟涛和孟叔回来的时候孟时正在院子北边烧枯枝,枯枝都是湿的,不好燃,满院子的浓烟。好在这边偏僻,不然铁定早有人报警了。
他走了过去,伸脚踢了踢她的脚,笑眯眯的问道:“你是闲得没事做了?”
天上还落着,早上铲的雪,这会儿地上已经又堆了一层了。能烧得燃嘛。就白费力气。
“我就闲得没事做了怎的。”孟时揉了揉鼻子,烟太浓,她的眼睛被熏得红红的,都快睁不开了。
余江阮在她的头上敲了一下,道:“别烧了啊,说不定待会儿消防队就来了。”
孟时从鼻子哼了一声,突然抓起围墙边上的雪,朝着余江阮的脸上扔去。雪团没有捏紧,碰着余江阮的额头散到了脖子里。冻得他一个激灵。
孟时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就跟兔子眼似的。余江阮跺跺脚,佯装恼怒的道:“好啊,竟然敢玩偷袭。”
他随手抓了把雪,就朝着孟时追去。早上玩过一场了,他也了解孟时了。她灵活得很,远了是别想扔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