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行囊放在侧院马车之时早已入夜,抬头望繁星点点,耳旁有阵阵微风,没了喧嚣与烦杂,她此刻只觉无比放松。
江浊在后处牵着捆着手脚的聂玲珑走了过来,对上她怨恨的眼神,聂清颜有些难堪,“你确定你要这样带她回去?”
他们要走,聂玲珑自然是要跟着一起回去,总不能留在这碍别人吧。
江浊垂眸,回道,“她有时会情绪控制不住,我怕你同她坐一辆马车会有危险。”
如今将她嘴堵上,并将她手脚捆绑,她便会老老实实,也少了他们许多麻烦。
聂玲珑发出呜呜声,似是在反驳。可见他们都没反应,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聂清颜点了点头,“也是。”
也是?她不耐烦地白了他们一眼,却被聂清颜尽收眼底,她指着聂玲珑,道,“要不,把她眼睛也蒙起来?”
“……”聂玲珑轻哼一声,随即艰难地往马车走去。
她抬起脚也费力,怎上的了台阶?可往后看着江浊,他满脸毫不在意,眼睛一直盯着聂清颜,压根就没注意到自己。
最终还是聂清颜于心不忍,上前抓着她的手肘将她送进马车里去。
起初聂玲珑还在挣扎,谁要这虚伪的人假惺惺?可是正当聂清颜放开手示意让她自己走的时候,她又怂了下来。
“若不是你干尽坏事,江浊也不会这么嫌弃你。”
不好好扶着她还损她一句,聂玲珑瞪着她,随即哼了声自己进了马车里。
见她进了马车,聂清颜也随之转身下来,可回头却发现江浊早已将小楼梯收走了。
她皱眉,“你怎么还收走了?”
江浊站在下面,环胸看着他,示意让她进去。
聂清颜微微一愣,“你是要我坐马车?”
“你难道是想骑马?”他瞥了眼那两匹马,“这马性子可烈得很,可别把你给摔了。”
她只道,“比起摔,我更不想在马车里被人白好几百次眼。”
闻之,江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幽幽道,“要不把她眼睛给蒙住?”
聂清颜:“……”算了算了。
江浊叹了声气,随即一脚踏上马,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却伸向她。
“上来。”
这意思……是想让自己与他骑同一匹马?
聂清颜指了指后边,故意问道,“旁处不是还有一匹?”
他垂眸,微微叹气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危,便委屈与你骑同一匹。”
迟疑好一会儿,江浊的手一直悬浮在空中,见她百般纠结,终是无奈放了下来。
可谁知,聂清颜却忽的抓住了那只垂下来的手,一脚踏着马镫,干脆利落的上了马。
满香扑怀,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她重心往右倒时,才反应过来将她的腰围住。
下巴抵在她的肩膀,还能闻到她淡淡的发香,他勾唇,笑道,“走了。”
他呼出的热气不停地喷在清言颈脖,弄得清颜痒痒的,她不自然地挠了挠另一边脖子,有些别扭道,“快走,别说那么多废话。”
往里处看去,远处喧闹的嘈杂声似还未结束,他又问,“你真不用告个别?”
垂下眸去,不想再去想今日之事,只道,“走吧。”
他无言,双腿夹住马腹,轻拉缰绳,缓缓离去。
经过万木堂正门时,她却又不禁侧首看去,望向那块系着喜结的牌匾,最终转回头,朝着月色尽头走去。
*
温忻钰在外喝了整整一日的酒,到如今戌时也还未回来。
她坐得已经腿麻了,正想伸手掀开盖头,却被荣娘制止道,“诶,这盖头还不能掀呢。”
程郁青叹了一声,他是不会来洞房的。
在这等一夜,到明日等来的只有空无一人的万木堂而已。
她垂眸,“荣娘,先洗漱睡罢,等不到他了。”
“诶,别急啊,”她又重新将程郁青按了回去,“这才戌时,还早着呢,再等等。”
再等,苦的也是她自己。
腿早已坐得发麻,她手握成空拳,轻轻捶打着。却听门外吱哑声,吓得她动作一顿。
试探性地喊旁边之人,“荣娘?”
荣娘愣了会,看着满脸通红的温忻钰,只回头看着她,大声喊道,“新郎官来啦!”
“……”
程郁青身子一颤,随即挺起身子正襟危坐起来,她见他缓缓走来,随即站在她面前。
又是关门声,她知晓是荣娘走了,而面前的人半天都未有动作,她也不敢轻举妄动。
早知刚才就不听荣娘的话,这样带着条红盖头,她又看不清温忻钰是何种神情,又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寂静良久,只见面前的人轻声说道,“没想到,这红盖头你戴上还挺好看。”
一怔,她也知他心中酸楚,刚才应是将带着红盖头的自己认成了师姐吧。
程郁青轻叹一声,却忽然意识到他怎么会在这里?聂清颜今晚便要离开,他怎么还有心思来洞房?
最终还是掀开盖头,盯着他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按理来说,今天聂清颜要走,他也应该起码会去看一眼。
按多大的理来说,他都不会来她这。
郁青又问,“师姐今天不是要走么?”
闻言,温忻钰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坐在位子上拿起酒杯喝起了酒。
他刚刚应该是没预料到她会知道这些,可是,他好似也不太计较了……程郁青见他不回应也不搭理,就也走上前来,抢过他手中的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两人齐着喝了一杯酒,喝完之后她问,“诶,师姐今晚就走了,你知道吗?”
以为他喝醉了意识不清醒,可是望向她时,眼眸却是明亮又清澈。
“知道。”
既然知道又怎么不去追?
程郁青推了下他肩膀,道,“去看看呗,即使挽回不了也起码去好好告个别。”
温忻钰只摇了摇头,有些哀伤,道,“她不想见我。”
痴情男二之所以得不到女主,就是因为看到男女主在一起就自动退出,一点都没有争的意思。
明明之前都差点和聂清颜成了,现在搞得乱七八糟,最后还是分。
“你是怂还是脑袋有问题啊?”见他满脸泄气的模样,程郁青急了,有些愤愤不平道,“既然舍不得她就追上去啊!就看着她跟别人走了?”
程郁青把红盖头狠狠丢在地上,指着门外,赶着他走,“快去啊!”
“你现在追上去也许还能追回来,再不济也能好好告个别,留在我这里又有心里懊悔有什么用?还不是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