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越老,越明白一个道理,暴力和杀戮,绝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选择,圣教主已经活得足够老,所以他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觉得苏牧的决定和做法都很愚蠢。
但要知道,年轻人会不断向前看,而老人只能回首过往,况且苏牧还能够看到别人无法得知的未来走向。
虽然因为他的出现,未来的历史可能会变得更加不可预测,但他的心里有着固定的目标,他无法预判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却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使得历史不要变成他所知晓的那个样子。
这就是苏牧和大光明教圣教主之间的差别,这个差别也让他们走向了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出城,一个杀人。
圣教主游历天下多年,当了甩手掌柜,即便方腊将摩尼教搅得一塌糊涂,他都没有出现。
可现在,大光明教好不容易成为了海上新霸主,却又陷入了高丽和女真的战争之中,甚至还被女真剿灭了大部分势力,仿佛命运将他这个圣教主推回到了圣教之中,他也就不能坐视不管。
人越来,越信命,这是有道理的。
所以他要带着这些人,安全离开辽阳府,至于今后他是去是留,也就另当别论,起码现在,他必须要保证这些人的安全离开。
这也是他在尽一个圣教主为数不多的职责。
眼看着就要冲击南城门,冲破这座城门,外头就是天高地阔,任他们行走。
可有人停了下来。
陆擒虎摸了摸手中的长枪,再也没有往前走。
“临走时我答应过乔老鬼,他帮我保护女儿,我帮他保护他的徒弟”
撒白魔微微皱眉,没有阻拦陆擒虎,因为他知道,陆擒虎的女儿不仅仅是乔道清的亲生女儿,还是他陆擒虎养大的女儿,而乔道清的徒弟,不一样也算是他陆擒虎的未来女婿吗?
陆擒虎虽然一直跟着大光明教,但从来都不算是大光明教的人,他只是陆青花的爹,仅此而已。
陆擒虎的离开,使得很多人停下了脚步。
安茹亲王看了看圣教主,只是将金刚杵抗在肩头,而后说道:“教主,你不在这段时间,我也是个懒散的货色,我有些问题,还要问那小子,所以”
圣教主仍旧面无表情,不置可否,但曾经最崇拜他,而他最欣赏的一个弟子,不惜传授龙象般若功给他的安茹亲王,就这么朝他一拜,而后跟上了陆擒虎的脚步。
石宝和王寅是生死兄弟,但石宝进入大光明教,更多是因为乔道清,虽然他直到现在都不服苏牧,但并不妨碍他去援助苏牧,因为他自认是乔道清的弟子,却从未得到过乔道清的承认,而苏牧却做到了。
他很多次都想要告诉苏牧,他是多么的嫉妒,所以当苏牧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又岂能认输?
他解下腰带,将劈风刀绑死在右手之上,甚至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王寅默默地往回走了。
撒白魔一直以为自己这个代教主,即便无法得到所有长老的认同,但仍旧能够获得大部分的人心。
他虽然跟苏牧有交情,但他认为这份交情,早已两不相欠,可即便如此,他心里也不太愿意留下苏牧一个人。
虽然苏牧是自己坚持要杀死完颜宗弼,但客观上来说,苏牧何尝不是在替他们抵挡追兵,让他们安然离开?
但他不是安茹亲王,也不是石宝王寅,他是代教主,前面是名符其实的圣教主,他们要替教众考虑。
所以哪怕心里乐意,他也不会,更不能像安茹亲王等人一样,做到洒脱地离开。
只是他如何都想不到,撒白魔等人没有多说一句,却有小部分教众,跟着他们走了!
这是撒白魔如何都想不到的!
或许连他自己都忘记了,当初方腊篡夺摩尼教,若非苏牧将圣物偷盗出去,若非苏牧动用全部家产来资助他们,协助他们逃到福建等地,他们绝对不可能保留下圣教的火种。
更不用说苏牧在方腊的阵营之中兴风作浪,为他们杀死方腊报仇雪恨,更是将方七佛的后路计划交给了他们,使得他们获得了东胜七星岛这样的大本营。
更是重挫了倭寇,剿灭了厉天闰和娄敏中郑魔王,为他们成为海上霸主,铺平了道路。
若非他们自己作死,听信了隐宗之人的挑唆,在高丽和女真之间火中取栗,也不会使得圣教面临如此危境。
可他们似乎忘了,如果没有苏牧,他们真的能够活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圣教主将头上的紫冠摘了下来,朝撒白魔扫了一眼,似乎不用多看,就已经洞察了撒白魔的想法。
他只是轻叹了一声:“圣教已经不一样了啊”
他没有说圣教变得更好了,还是更坏了,但撒白魔却听得出来,这句话应该代表的是前者。
他朝留下来的教众们挥了挥手,转头望向南城门,喃喃自语着:“是不太一样了呢”
圣教主第一次露出笑容来,而后将昏迷的巫花容接了过来,朝撒白魔等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