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那里是唯一圣洁之地呢?”
“兄弟,你没有听说么?那里,土地得丰收,母亲生产没有痛苦,蜂蜜像河水一样流淌,而且又有可以治病的糖,还有我们写字的雪白的纸和辟邪的瓷器,也都是那里出产的兄弟,在那里,你见不到一个乞丐,也没有一个穷苦的人”
“哦,哦,真的是那样么?”
“兄弟,上一代的教皇陛下,放着永恒之城不待,跑到那里去,还不能证明一切么?我们都知道永恒之城有多么金碧辉煌,教皇宁可不继续住在那里,反而去那遥远的纽斯特里亚,这还不足以证明么?纽斯特里亚是流着奶和蜜的地方诸位,我们谁不知道那里有多么地盛产蜂蜜啊!即使从那么遥远的地方运过来的数量,都超过了我们本地的所产,而他们所出卖的蜂蜜,绝不单单卖到我们这一国来”
“是的,确实是这样的。”他们想到从纽斯特里亚开来的船只上,整桶地卸下蜂蜜、葡萄酒以及其他许多的贵重商品,这些商品以它们众多的数量和美好的品质,轻而易举地占领了他们的市场,在使得一些过去买不起这种奢侈品的人获得了额外享受的同时,也使得当地的每一个人渐渐熟悉起“纽斯特里亚”这个名字来。与这个国家的名字相连的,都是价廉质优的、许多更是其他国家找不到的好东西,使得那些未曾出过远门的人对纽斯特里亚都有了极其美妙的想象。而一旦他们验证了流言的一部分,另外一部分自然也不被思索地接受了就像他们验证了糖水的治病效力,就相信了瓷器的辟邪效果那样安慰疗法在有坚强信心的时候还是很有见效的。
既然纽斯特里亚带来了这么多美好的东西,那它就未必见得如教廷所说的那么邪恶相反,看起来,比那个一天到晚要钱,不光是向老百姓和底层教士要钱,还向高级教士和有实力的诸侯们要钱的教廷可爱多了!
凡永恒之城有的,纽斯特里亚都有,包括教皇,卖得还比永恒之城便宜!便宜两字加着重号和惊叹号
于是,不止一个心思活动的诸侯和主教想到“我为何不站到纽斯特里亚的教皇那边呢?他提出的索取是微薄的,他的仪式要求并不繁琐,他没有休妻和斋戒的严格要求,他也不要求枢机一定是永恒之城出身的人我原以为我这辈子不可能做枢机了,现在看来,还有的是机会!纽斯特里亚的教皇便宜地供给我蜂蜜、靛蓝、羊毛要是我对他们宣战,教廷会补偿我的损失么?肯定不会!再说,纽斯特里亚的那位教皇,怎就不是真的了呢?依我看,他就是真的,真教皇信仰虔诚,一心只望天国,不贪求地上的东西,而且本着普世的情怀,圣物几乎是白送的,教廷的要价可高了”
在做过这样一番深思熟虑的思考后,关于“上一代教皇其实并未退位隐居,而是看不惯教会的横征暴敛,不尊神明的法度,因此出走纽斯特里亚,就像经上说的先知,从拜异教偶像的残暴之王的身边走开,他在纽斯特里亚住着,赐福那地的人,就如经上的先知,赐福他隐居之地的众人,使得灾难远离那地,又有用不完的油和蜜”的谣言就广泛地在这些诸侯和主教的领地上散播开来了。
往常,这些诸侯手下的教士,或者主教,在听到荒诞不经的谣言在民众间传播后,会在公开的布道中给予驳斥,然后派遣士兵去捉拿那些散布异端邪说的假先知和假救主。但是这一次,流言越传越厉害,诸侯手下的教士或者主教们却似乎只当没听见,他们也不派遣士兵去捉拿和拷问那些信口开河的人,更有许多立场可疑的话从他们亲近的仆人那里传到了仆人的亲戚们那里,舆论的风向就这样慢慢地改变了。
既然没有遭到立即和严厉的禁止,那些传播者的胆子也就愈发大了起来,他们起初在密室里用耳语谈论的,后来都在公开的市场上高声谈论起来了,谈论的是什么时候“真正的教皇”才能重返永恒之城,彻底毁灭那里黑暗腐朽堕落跟各国无休止要钱的教廷
现在,他们还在向教廷缴纳彼得银币税,这负担压在每一个人头上,使得他们都对“真教皇重返永恒之城,驱逐篡位者,废除他们制定的假律法,再也不向永恒之城交苛捐杂税”充满了美好的期待和向往,有一些人自愿当真教皇的带路党,有些人更进一步,想加入真教皇的大军,“那一定是无往不利的!”他们这样说,“到那一天,我们就会扛着真教皇的旗帜,雄赳赳气昂昂地踏入永恒之城了!到那一天,永恒之城的百姓们都会拿着碧绿生青的树枝欢迎我们,就像从前欢迎救主和他的门徒们那样”
也有人斥责这种说法:“教皇是被纽斯特里亚人强行劫走的!他并不是自愿去那里的!我听我朋友的外甥的侄子的老板的朋友说,他的兄弟是永恒之城”
“哦?”大众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这种不一样的说法。
“附近的一个农民,他亲眼所见”
“切!”市民们嚷了起来,他们觉得受了愚弄,因为他们自视是比农民高一等的,这个人涨红了脸继续争辩:“他亲眼所见,纽斯特里亚人的船逆风跑了,永恒之城的十二艘战船在后面追,事实真相是教皇是被劫走的!”
可惜他所说的真相一点都不受渴望摆脱苛捐杂税如果能买到更便宜的蜂蜜和葡萄酒那就更好市民们的欢迎,这种阴谋论立即遭到了他们无情地嘲笑和驳斥:“动动你的脑子!十二艘本地的船还追不上一艘异国的船,这当然是神明保佑!神明保佑纽斯特里亚的真教皇!神明伸手救他脱离那些追兵,就像经上说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