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潇的眉头略略皱了皱,手边却是僵硬着。
原来这个面容憔悴,孱弱的女子竟真的是李侧妃,且瞧她那神态,王爷必然极其宠爱她吧,若不然如何会这般情不自禁
周围虽围着士兵。但到底是在外头,没一会儿便普通民众便将城墙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秦潇将之推开,淡淡然道,“先回府再说吧。”
“恩。”李清韵红着眼眸,点了点头,片刻又将头转向旁边的顾莲九,道,“王妃姐姐近来可好?清韵这便见过姐姐了。”
她一边说着,手却还握着秦潇的手臂,满是亲昵姿态。
顾莲九淡淡冷笑一声,道,“托妹妹的福,本妃好得很。”
话毕。李清韵拉了拉秦潇的手臂,示意他离去,忽听顾莲九淡淡道,“怎么,这才几日未见,妹妹便忘了规矩不成?”
这王妃是要示威了呢
只是不知这信王爷会偏帮谁多一些?瞧这架势,应是李侧妃多一些吧不少人如此想着。
但凡这三人的一个眼神,皆能为他们平淡如水的茶余饭后增添数不尽的乐趣。亦或是又能找隔壁的吴大牛王老二吹牛。今儿老子在城墙门口遇到了何等惊心动魄的一件大事
这厢,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秦潇的身上。
但他还未开口,李清韵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犹似在说“妾身不委屈。真的一点都不委屈。为王爷赴汤蹈火妾身都愿意。”
她当即便朝着顾莲九屈身作揖,半分不差,“妾身李氏见过王妃。”
顾莲九轻轻笑了笑,便一把拉住秦潇的另一只手臂道,“咱们回去吧。”
秦潇略略颔首,不着痕迹的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臂弯里抽离,便同顾莲九肩并肩走了。
侍卫开道,众人亦是自觉地让开,瞧着落在后面的李侧妃。不由得皆是愣了愣神,这是什么状况?
那李侧妃难道不是王爷的宠妃吗?怎的现下开来王爷待她好似也不过如此?
李清韵心中略略含恨,面上却分毫不露,她抹了抹眼泪,便带着丫鬟跟了上去。
而一边走着,其目光却一直注意这王爷的背影,瞧得那旁侧低着头偷偷看着的侍卫皆是心中一阵不忍。
直至那几人离去,围在旁侧的民众这才窃窃私语,不少人亦是议论不绝,没一会儿却被守城门的侍卫首领着人训斥着疏散了。
但那三人哪里知道,不过这么小事,便惹得坊间议论纷纷,多数人皆是同情李侧妃的痴情,亦或有些添油加醋的传着信王府后院里是如何的明争暗斗,什么王妃如何欺负李侧妃啦,王爷有眼无珠不喜欢李侧妃这般温和柔顺的娇柔美人儿,偏偏喜欢蛮横骄纵,乱闯妓院的王妃?
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后来清酒说与顾莲九听,她虽只是随意笑笑。
但心中却暗道,若李清韵这般活着,着实不嫌累得慌?
这日,司琴欲寻王爷汇报些事,后院子半道儿上竟是瞧见了一女子坐在红板廊桥边正喂着几尾锦鲤。
她已然恢复了女装,朝着神色淡然李清韵的李清韵略略行了礼,当即便要离去。
“久闻司琴姐姐大名,今日一见,竟不知姐姐竟是这般的花容月貌,着实当得东西牌楼第一美人。”李清韵未曾瞧她,好似仍旧瞧着湖里的鱼儿,又投了一颗鱼食。
司琴的步子顿住,她略略皱了皱眉头,暗道自己好似从不识得此人,当即便又准备离去。
“可惜,你这个美人却空有一副容貌,偏偏输给了东牌楼里最是没有名头的女子。”李清韵竟是带着一丝嘲讽的冷笑。
“侧妃娘娘这话是何意?如您这般聪慧睿智,昔时家世显赫丝毫不比那顾莲九逊色,又兼之乃是湘南郡主,如何不是照样输给了她?何苦要来挖苦我?”司琴亦是回复其冷冷一笑,道。
“输给她?若不是昔时王爷巴巴儿的非要娶我,甚至不惜与当时皇帝翻来,死活将我带出了大理寺,若不然我早便死了,你觉得我与你可相同?”李清韵别是含笑。
“你!”司琴亦是聪慧,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是啊,同样家族遭到了那样的打击,她李清韵却被王爷不顾一切救了出来,要娶之,而她司琴却始终只是一枚他的棋子
司琴的眸子不由得一阵暗恨。
“你也别恨我,哎,有什么好恨的呢,你我皆只是可怜人罢了。”李清韵骤然叹了口气。
司琴眼眸里略略闪过一丝不甘,道,“那顾莲九当真手段高明?惹得王爷这般宠爱于她?”
李清韵却难得摆了摆手,别是无奈的神色。
司琴入了千鸟这些年,探听了不少的消息,且其昔时生出那等烟花之地,客人间的争风吃醋亦是不在少数,于此一道,她最是有信心那顾莲九同样与之沦落牌楼,凭什么她能得到那么多,甚至得到王爷的心!
这些日子,那暗暗压抑着的不满骤然之间释放了,她咬了咬唇当即离去。
李清韵瞧那身影走远了,便再度回身喂着湖心的鱼,一颗鱼食砸了下去,才没入水中,便被一尾橙黄色的锦鲤给吞了下去,她的唇边倏然一阵笑意。
这才又住了些时日,禹州城一切打点妥当,秦潇便与冯沐清商议着决定启程回京都,偏生顾莲九身子却有些异样,每日里皆有些嗜睡,许是春困的缘故,昨儿个晚上睡觉竟还死孩童一般踢了被子,即便醒来是秦潇替之盖上了,但终究是受了春寒,便着下人寻了禹州城的大夫来瞧。
由侍卫带领着,那大夫进了后花园子,才走至一半,竟便尿急了,忙不好意思的问了那领头的侍卫,道,“这位军爷,草民喝多了水,您看,可否先容草民解决了此事,再悉心给王妃好好瞧瞧。”他指了指自己的腹下道。
那侍卫有些不耐烦,当即便指了路,道,“你自个儿去,我在这里等你便是。”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那大夫便卸下了医箱,当即朝着他指路的放下撒丫子跑了,那侍卫便索性坐在一旁的假石上,等着他回来。
此地距离如厕的地儿不过约莫百来米的路,但偏生这一片假山最多,那大夫又是个不认路的,出来的时候竟是迷了路,脑子里更是乱糟糟一团,若是耽误了王妃的病,他可吃罪不起,霎时便急得犹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迎头撞上一人,只觉得一片软绵绵的,不由得抬头望见那女子,霎时整个人便没法子再行一步了。
司琴上下打量着那人一番,道,“你是何人?莫不是外头溜进来的小贼不成?”
“这这位姑娘,小的不,这位主子,小的是王爷找来给王妃来瞧病的大夫,真的不是外头溜进来的小贼。只是方才一时迷了路,蒙头乱撞冲撞了您!还请这位主子饶命,高抬贵手啊!”那人见司琴如此花容月貌,仪表不俗,穿戴亦是绫罗绸缎,闪瞎了他的眼,只以为是王府里的女眷侧妃之类的人物。
司琴上下打量了一番他,道,“你说是你是来给王妃瞧病的。”
那大夫忙点头。
司琴细细瞧了瞧他的衣着,又想到了方才那人撞到自己的时候,身上股子极其清淡却异常舒适的药香味道扑面而来,不由得信了三分,便道,“那你可知王妃生了何病?”
“草民可还不知,只听那前来找草民的大人说是春困体乏加之受了些寒,应不是大病,但到底未曾把过脉,草民也不敢断定。”说到治病,那大夫的神情骤然放松了些。
“哦?是吗?那便好。”司琴浅浅笑了笑,心下想的却是怎的不病死她也便罢了。
那一笑,媚态横生,那大夫只觉得腿肚子都酥麻了,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司琴眼瞧着面前人那幅色相,着实与牌楼里那群子臭男人没什么不同,皆是变着法儿要往她身上凑,不由得一阵不屑,一声冷哼,当即便要离去。
那大夫蓦然反应过来,不由得为自己的失礼羞红了脸,见司琴离去,又紧紧追上,道,“这位主子娘娘,您且留步啊,草民迷了路,都胆烦您可否指一指?”
司琴的唇边骤然捏起一缕笑靥,这可是他自己送上来的,怪不得别人,不由得淡淡转身,皱了皱眉道,“你这人好生无礼,这府里的人皆欺负我,连个外头进来的皆要欺负我。”
几乎只是在霎那之间,她便红了眸子,竟是嘤嘤哭了起来。
那大夫霎时怔住了
他发誓,他从未见过这天底下竟有哪个女子能哭的这般好看的,不由得鬼使神差般的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如何受了欺负?”
“在这个府里,王爷不宠爱我,下人们从来不把我当一回事,皆合伙欺负我呜呜呜”司琴一边哭一边用帕子擦拭着眼睛。
“竟有这样的事?如此刁钻的下人那您又为何不去告诉王妃,着她给您做主!”那大夫愤愤不平道,暗道那群下人着实是瞎了眼,竟会这样欺负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呜呜呜”话毕,司琴却是哭的更大声了。
大夫霎时手忙脚乱,想要伸出手安慰,却也觉得并不妥当,最后只喃喃道,“你你别哭了,哭的我”哭的我心里都难受,只想将之抱在怀里,好好爱怜一番才是。
骤然又暗道自己糊涂,竟能生出这样的歹念。
“呜呜呜你可不知这一切便皆是王妃一手造成的,我刚入府那会儿王爷最喜欢好了,可是哪里知道王妃却心怀妒意,用下三滥的法子陷害我,我有口无言,呜呜呜,便是了宠,你是不知,她恨不能我立即死了也便罢了,哪里有肯为我做主?”司琴的哭声里透着无尽的哀怨与委屈。
“竟有这样的事!”那大夫惊愕道。
司琴忙不迭的点了点头,道,“她便是这样一个人,我这以后的日子恐是没法过了呜呜呜”
“罢了罢了,我与你这不相干的陌生人说这些作甚。”片刻,她又神态一转,手中握着的是擦泪的罗帕,这一会子她已然稍稍靠近了他一些,手中的罗帕有意无意的朝着他的胸膛蹭了蹭,当即一抽手便要转身离去。
那大夫只觉得鼻息间别是好闻的胭脂香,不由得又叫住了她,支支吾吾道,“这这位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