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敛看着面色痛苦,笑得狰狞的她,眸中漆黑一片,浓浓的墨色掩盖住了他的一切情绪。
余音媤看了一眼,心中渗入了一片凉意,凉得彻了底。
他真的只是可怜她,对她愧疚而已。
她用七年的痛苦,也只是换回了他的愧疚而已。
唐敛抱着她出去,她将头搭在他肩上,眼泪滑到嘴里,眼角还有笑意,“唐敛,我其实,真的很恨你,可我又爱你,我现在已经是个残缺的人了,我知道你只是可怜我,我也可怜我自己。如果时光退回到我刚回市的那一天,只要我让自己鼓起勇气用枪对着你,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开枪的。”
唐敛下巴线条紧绷坚毅,余音媤身体轻轻的抽搐着,渐渐加重
唐敛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翻白的眼珠,沉声说道:“忍一会儿。”
到了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她抬起头,似乎镇定了心神,望着他冷峻的侧脸,眼神透过他,仿佛看到什么,低声喃喃,“唐敛,我来市之前,把我妈妈的坟墓迁回了莫斯科东郊的墓园,就在我爸爸的墓旁边。她死了,你没什么可以为她做的了,相信我,她不会像见到你的,你真是害惨了她的女儿。可是,你可以代替华阿姨去看看她。要是我哪天想不通死了,请你帮我最后一个忙,把我葬在我爸妈旁边。”
唐敛低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发现了她脸上转瞬而逝的诡谲的笑容,唐敛瞬间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古怪。
可余音媤眼睛一翻,身体重重的一抽搐之后,晕了过去。
唐敛脸色一凝,将她放进车里,驱车去了医院。
这次的诊断和上次看见爆炸的场面晕过去的结果一样,情绪过激导致的暂时性休克,而且,又多了一个新的检查结果,心脏负荷量过大,机能开始缓慢的衰竭。
“唐先生,余小姐有经常性休克状况,从现在开始,还是留院观察吧,以防万一。”
唐敛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余音媤,去柜台缴了费之后,确定暂时不会有什么大碍后才回公司处理事务。
余音媤的话却像是一颗深海鱼雷,扰得他心神不宁,特别是她晕过去之前,脸上那抹诡谲的笑,他一直想起。
唐敛扔了手中的钢笔,摸着下巴,半眯着眸子,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下了班之后,唐敛和林泽秦约在一起谈事情,准备一会儿去趟皇廷,他开车过去之前,又拐去了医院的方向。
看了一眼还没醒过来的余音媤,这才离开去了皇廷。
唐敛的身影消失在病房之后,余音媤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脸色白中泛着苍青,值班护士来查房,她又重新闭上眼睛,放缓了呼吸。
又在等了一个小时之后,她才忍着头疼和身体的不适,起床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穿了一身她和唐敛在市第一次见面时相仿的小黑裙。
进入九月下旬的市已经有了秋意,晚上冷风有些冻骨,风一打在她身上,皮肤上立刻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
她动作缓慢的穿过街道,用手勾了勾自己的长发,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车辆穿行在霓虹阑珊的城市,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座会所大厦前。
她下了车,抬头望着那被冷色调灯光熏染的招牌,卡萨之南几个大字,映得人的脸都泛着糜烂的色调。
她到了一楼大厅的酒吧,闪烁不定的灯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整个酒吧里被疯狂的尖叫和笑声充斥,拥挤的人群中掩藏着猥琐和淫靡。
倒也不乏纯粹来买醉的人,余音媤就是其中一个。
她目不斜视的穿过人流,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做了下来,向酒保要了一瓶轩尼诗。
那酒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她柔柔弱弱的,不禁问道:“一瓶?”
不说一瓶,就是半瓶下肚,她恐怕都撑不住了吧。
余音媤勾唇一笑,看着那酒保,“怎么,怕我没钱?”
她从包里掏出一张金卡扔在吧台上,“让你拿就拿,废什么话?”
酒保这次没说什么,返身拿了酒喝杯给她。
余音媤坐在那儿,喝得极狠,可几杯下肚,眼神却越发清明。直到后来酒劲发作,她的胃也难受得厉害,不知道是酒精上脑,还是这地方灯光太晃眼的缘故,她的眼前一片模糊。
中途不是没有向她搭讪的人,只是看见她像鬼一样苍白的脸之后都讪讪的走了。
这时,她正极力保持着清醒,身后突然有一只冰凉纤细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女人刻意矫揉造作的声音,夹杂着沙哑。
“余小姐,一个人出来买醉呐?”
余音媤突然背脊一凉,这声音让她逐渐丧失的理智也清晰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