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宾县衙,知县宁之臣一脸恭笑的送走了一位自己得罪不起的不速之客。但内心里丝毫不觉得松浅了。“要出大事了,要出大事了!”佛尔国春要寻秦军麻烦,找证据找到了来宾,宁之臣头都要炸了。
一旁的师爷一句话不说。他知道自家东翁虽然对洋务持保留态度,但是对刘暹这两年多来办厂引带起的福利,内心却是很支持的。
来宾县全境人口十万许,超过九成是乡下务农的百姓,这两年种植甘蔗、烟叶,收入比之三年前超过一两倍,生活不知道好过了多少。那佛尔国春派来的人,只知道鸡蛋里挑骨头,找茬稻粮持续减产,却半点不看来宾县这两年百姓日子过得如何了,也不看来宾县虽然稻粮总产量持续两年减产,市面上的稻米价格却没半点的增高,反而比之三年前的米价一石米下降了三四分银子。
再有,大量的土洋布充斥市面,虽然对土布冲击力十足,可是布匹价格比之三年前也低了三四成。
秦军办洋务,固是有一害,但一害之余也必有一利。且利远大于害!
因为全县百姓这两年中都在得利,手中的钱变多了,以至于来宾县每年的税收都比往年强上不少。
宁之臣的这师爷一专多强,除了附则刑名,还管钱粮,对这一点体会最深刻。
“刘军门上奏开办铁路,太过惹人非议。如今法人逞凶越南,秦军大部开入越南北圻。战局得利尚且还好,若是不利。群起而攻之的就不是只臬台大人一个了。”
宁之臣听了冷冷一笑。官场可不就是这样的尿性吗?那佛尔国春还是入股过南洋船运公司,可以说是秦军的一个合作伙伴呢。现在,该落井下石的时候,一样绝对不会手软。
整个广西省,十多个府。上百州县,各道道台,乃至顶头的巡抚、布政使,想随着大势参奏刘暹的绝不止一个按察使。只不过别家人都没佛尔国春的底气,人家是正黄旗,就是刘暹没倒。也怎么不了他!
甚至宁之臣都能猜出那些人会立刻随着佛尔国春的动作而动。这位大爷在广西为官过十年,按察使就做了七年,手下如何没些心腹嫡系?
果泰满脸轻松率意的走出来宾县衙,身边跟着随从抱着一个包袱,里面装的全是这两年来宾县下辖乡镇稻米收成的确切数据。他作为一门下奴才。是看不懂太复杂的材料的。可就果泰这样的臭水平,也能明显的看出这两年来宾县稻米产量在直线下滑。农地全给甘蔗给抢占去了!这轻轻松松的就是一篇文章啊?而且果泰的主子是佛尔国春,身为按察使,提监广西全省刑名,佛尔国春早就抓住了秦军另一个把柄近两年柳州各县案件纠纷远胜先前年头。不少案件还都能牵扯到工厂,或者原因都在影射到工厂。
很简单的一个例子,广西这两年种甘蔗有大利,并且流传起了一套叫种园的说法。起头的还是秦军。李庄的地主看着很眼馋,就准备把家里的地不种稻米改种甘蔗。可他家的地先前已经都包给佃户了,但地主不管这个。不管佃户租种年限的约定到没有到期,就强行把地收回来了。中间难免就有纠葛。而甘蔗种植园这玩意根本用不着太多的人,至少比起原先佃户的数量是要远少的,这样一来就有不少原本可租地种地过活的佃户变得真正意义上的一无所有。如此是逼的人走投无路,难免就要发生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这就是工厂造的孽!
从来宾县衙要到这些文档,果泰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他人并没有立刻返回桂林。而是在来宾县住下了。
好不容易从主子手里讨得了一项差事,不出点彩头怎么能行?县衙的文档只是他听佛尔国春吩咐取的。没有一点自我主观上的功劳,果泰是不愿意的。他在取到文档之余。还想在来宾在柳州府,再找到一些秦军的罪证,这才能显示出他这个奴才的能耐。
在来宾县一家客栈歇下,放下了东西,果泰就带着随从上了街。来宾一个小县城真的没什么值得他惊艳的地方,但是从东走到西,将来宾县城的东西向主道逛了一遍之后,一脸的惊喜是掩都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