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章的面上却透着几分担忧道:“武将之中,不乏后起之秀,可治理天下,却非得文臣不可。”
韩章这话说的就有些牵强了,武将里头之所以出现这么多拔尖的年轻人,那是因为正好赶上了这几年。
俗话说得好,时势造英雄,这几年朝野内外接连动荡,变故频生,战事死起,有本事的年轻武将们趁势而起,本就是合情合理之事。
况且待此役过后,天下平定,正如钱灏所说,辽国和西夏不敢轻易再起站端的话,武将们没了上战场的机会,自然也就没了获取功劳的途径,到时候便是再想立功,那也没了门路,只能苦哈哈的熬着资历。
可文臣的路子却和武将截然不同,文臣们虽不如武将们一样,赶上了立下一次泼天大功,就有可能一步登天,可文臣们一路稳扎稳打,只要做出了政绩,升迁的速度却远远要比武将们快得多。
如今场中诸人,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可韩章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不会轻易反驳,反而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了起来。
“如今吾等多已年迈,便是最年轻的孙尚书,也已过了天命之年。”
确如韩章所言,孙原今年已五十有一,连孙儿都有了五六个了。
“正所谓凡是预则立,不预则废,如今朝中那些后起之秀当中,要说最拔尖的,无疑便是永平侯徐谨言了。”
“想当初淮南水患之时,永平侯所书的《防疫方略,天圣教四处作乱,蛊惑百姓之时,也是永平侯揭破了天圣教妖人的那些鬼把戏,其人机警聪慧,谋略过人,且擅务实之道,朝中诸多后辈之中,能与之比肩者,确实寥寥无几。”
“如今西北大胜,永平侯作为陕西经略,三军统帅,当为首功,再加上先前其夺回了陇西,收降了瞎吴叱极其麾下的数万吐蕃骑兵以及十数万吐蕃百姓的功劳,如此泼天之功,诸位觉得,该当如何封赏?”
此言一出,厅中顿时就变得安静起来,众人眼神各异,却无一人出言接话。
开疆拓土,守土卫国,此等泼天之功,便是连升三级都不为过。
现如今徐章是陕西经略,先前更是领过大理寺卿,位居正三品,先帝还曾授其金紫光禄大夫之衔,若是再升三级的话,难不成让韩章把宰执的位置让出来,给徐章这个毛头小子坐去?
是以众人才纷纷缄口不言。
就连作为徐章座师的孙原,此刻也不知该怎么回答韩章的问题了。
钱灏更是直接,索性闭上了眼睛,皱着眉头,掐着手指头一副陷入沉思之中的模样。
韩章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孙原的身上:“孙尚书,你是永平侯的座师,不知孙尚书认为该如何封赏呢?”
可孙原能够坐上吏部尚书的位置,靠的可不仅仅只是其恩师蔡大相公的关系,当即便起身冲着首位上的韩章拱手施礼道:“禀大相公,封赏之事,朝廷自有章程,是非功过,又其是下官能够随意置喙的。”
“不过依下官浅见,文武有别,此番永平侯虽立下大功,可我朝历来便有定律,战功卓著者,最后无非便是赐爵。”
这话一出,厅内众人纷纷眼前一亮。
是啊,徐章这回立的可是军功,正如孙原所说,文物有别,历朝历代皆是如此,自太祖以来,以文臣兼领武职的不在少数,可向来就没有武官出任文职的先例。
再说了,武将能封多大的官?最高的也就是殿前司都指挥使了,其余的那些个什么柱国呀之类的,都不过是虚衔罢了。
而且一般朝廷对于武将们的封赏,也都是以钱货和爵位之类的赏赐居多。
韩章眸光微凝,打量着孙原,微微点头嗯了一声,道:“孙尚书言之有理,封赏之事,朝廷自有章程。”
厅中众人纷纷附议。
“不过这永平侯确实是难得的可造之材,”韩章捋着那花白的胡须,脸上透着几分担忧:“日后这朝堂的担子,说不得便要落在他的肩上。”
一旁的钱灏跟着点头应和道:“永平侯虽然才高,然而终究还是年轻了些,阅历太浅,欠缺磨砺。”
“年轻才高,难免气盛!”
“玉不琢不成器呀!”
“······”
虽未直接点破,可不过几句话下来,众人的态度却出奇的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