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喊萦绕耳边,鼻间血腥味渐浓,我摸了把眼泪,快速回过身掰开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大,她的手心早已被指甲嵌的血肉模糊,我握住她的手,帮她分担这对于她来说微不足道的疼痛。
另一只手不断的给她擦拭着额头上滚落的汗水。
太过疼痛,叫喊声逐渐变成痛苦的呻吟,她紧咬下唇,鲜血染红唇齿,顺着嘴角滑落。
“秋霜,你先把牙齿松开,再坚持一会,一会就好。”
“我怕我怕我坚持不下去”秋霜不断大口的喘息着,断断续续的话语虚弱无力,“好疼,真的好痛苦。小溪,我求求你全麻手术吧。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孩子平安,不要管我,我求你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就像你说的,你能放心孩子,放得下我哥!”我心疼此时的她,但我却不忍心做下这个残忍的决定,她拍了拍她的脸。
“我妈在我生产的时候跟我说了一句话,我现在送给你别指望别人帮你养孩子,是你生的,你就得负责把他养大。不然,就算是你死了,他也会埋怨你一辈子。”
“我”
“别怕,你能行的。”我拍了拍她的手回身询问医生孩子的情况。
“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再努力,应该很快能生出来。”
“听到了吗?孩子马上就能出来了,我们曾经都是产科医生见过的生产的例子太多。每个产妇的情况都不一样,你的还不算太糟。相信我,孩子会平安,你也会好好地。来跟着我做,一,深呼吸,用力。”
“啊”
“对,就这样,我们再来。”我敛下眼睑,不忍看她痛苦异常的脸。
如此反复几次,痛苦的嘶喊声再次响彻手术室。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努力了近两个小时后,一声哇的哭喊声,让整个手术室中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
“生了,真好。”脸上汗水和泪水分不清楚的秋霜热泪盈眶后,攥着我的手缓缓松开,闭上沉重的眼皮。
“秋霜,秋霜”
“不好,病人出现大出血。”正在帮秋霜处理身下的医生话语一出,手术室中刚刚散去的紧张气氛再一次凝聚起来,孩子的啼哭声更是为手术室蒙上层厚重的压抑之感。
在医生全力以赴的抢救之下,秋霜脱离生命危险。处在昏迷之中。
加护病房中,清晨第一缕阳光洒下给秋霜苍白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金色,房间本该祥和宁静,却因为某些事情而无端染上继续令人压抑的凝重。
我哥痴痴的看着躺在小床上已经陷入熟睡的孩子,他嘴角轻微上扬,伸手触碰孩子紧攥的小皮锤,他鼻子轻动,隐忍的激动泪水从眼眶滑落,回头看向脸色脸色惨白如纸的秋霜时眼中多了几分心疼和落寞。
孩子虽是早产儿,体重,身高还有检查都一切正常,为了能孩子和秋霜都见到,在医生的许可下,将母子两人放在了一起。
“生产的时候她一定很痛吧。”
我点了点头,秋霜的叫喊声很大,到后来嗓子都嘶哑起来,即使手术室的隔音效果再好,外面还是能听的真切。
“哥,一切会好的,你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我来守着。”他眼圈周围带着浓重的青黛,一看就知道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过,脸色蜡黄,我心疼的轻声劝说。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守着她们母子,哪都不去。”
语气坚定,只是下一秒我却发现他脸上闪过一抹痛苦,鼻子快速轻抽几下,这是毒瘾发作的最初信号!
我瞳孔暮然紧缩,疾步来到我哥的面前,扯着他就向外面走去。
“不行,你不能呆在这里,这个时候你得在戒毒所强制戒毒,毒戒了秋霜才能原谅你,你才能好好地陪在她们的身边。”
“你说的我都懂,你能不能让我等着秋霜醒来再说。”
“醒来看到如此颓废的你?”他的心情我懂,却不能任性答应,“秋霜的性格你应该懂,当初她选择你,不是因为你的相貌,更不是因为金钱,她只是想要一份安安定定,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生活。但就这样一份普通不能再普通的生活却因为我成了奢侈,我改写不了开始,我们却能一起努力改变结局。哥,如果你相信我,你就把秋霜交给我,你去安安心心把毒戒了,等你回来,孩子在,秋霜也在,我们都在。”
眼泪不受控制滑落,心中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如果慕北川此时站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身上扎出几个血窟窿来。
我哥闭了下眼睛,看了看身上满是褶皱还沾着血迹的衣服,拍了拍我的肩膀,喉结滚动着。
“你是我妹,我怎么会不相信你,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一切都是命吧。”
他来到孩子的身边,轻轻拿起他的小手在唇上轻吻下。颤抖的手犹豫着向秋霜伸了伸,最后还是放下。
“墨言之前就帮我在应该联系了一个叫查理的医生,我先走了,秋霜她们就交给你了。”
我哥手放在额头上,眼中难以遮掩的痛苦如一块烧的通红的烙铁一般灼伤了我的眼睛,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我捂着嘴,蹲在地上狠狠地哭泣着。这就是每一句话都能让我暖到落泪的哥哥,他是那么善良,他的人生不应该多舛才对。
江墨言默默无声进来,将我抱在旁边的小床上盖上被子,理了理我额前盖住眼睛的碎发。
“就算睡不着你也把眼睛闭上。”他微凉的指尖滑过我的眼角,“什么时候,它才不来纠缠你呢?”
一声轻微的无奈呢喃,让我双唇动了动,将身子转上一边,每一次我都以为自己够坚强,强大的泪腺也因此变得虚弱的时候,上天总会出其不意的给我一次打击,让我套上一层坚硬外壳的心狠狠地痛上一回。
江墨言一直坐在床边陪着我,昨晚一直未睡,精神也一直紧绷着,刚躺在床上时,思维还乱糟糟的,不一会精力透支的我,眼皮就开始打起架来。
我是被孩子的哭声惊醒的,睁开眼已经日薄西山。如血残阳洒落一室,江墨言正在手忙脚乱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拿着奶瓶姿势笨拙的帮孩子喂着奶。
只是刚出生的小家伙还没有习惯这种胶纸的吃饭家伙,闭着眼睛,小嘴巴哼哼唧唧的寻找着,肚子饿,小家伙不依了,开始皱着一张脸大哭起来。
我急忙爬起声,“我来。”
好几年没碰过那么小的孩子了,我抱起这个软软的小生物时,也浑身紧绷起来,紧抿着唇,将奶嘴对准孩子的小小的嘴巴放了进去,经过反复几次的尝试,他终于含住奶嘴,用力吮吸起来。
一直在旁边观察的江墨言触碰他的小脸,刚毅的脸上浮现一抹柔和的笑意。
“怎么没有叫护理,自己折腾起来了。”我看看孩子又看看还处在昏迷中的秋霜,迫切希望孩子的哭泣声可以唤醒她沉睡的意识。
江墨言脸上闪过抹不自然,轻咳声,起身。
我脸色黯然下,他应该是想要一个孩子的吧。
“又胡思乱想了?”江墨言轻捏了下我的脸,“有你跟丫丫就够了。”
“不要总捏我的脸,再捏就成包子了。”最近我觉得自己被江墨言给养的都快成猪了,身体不仅横向发展就连脸颊也肉嘟嘟的,胖了一圈。
“成包子好,能卖个好价钱。”
我瞪了下一脸含笑的江墨言,下一秒脸垮了下来,“我哥到查理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