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的香味清棉至极,繁漪轻轻嗅去直入心扉,微微一笑:“有人想见我,自然要想办法寻了由头,把我引来了。”
小丫头深深垂首,忙捧了膏子送上来:“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小心打翻了茶水,伤了慕姑娘。奴婢已经寻了上好的烫伤膏来。”
姜柔的眼神掠过远处绕过围墙而来的姚意浓,神色是那样的凄婉而深情。
是不是得不到的才会变得格外珍贵?
从前可从未见过姚意浓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这样情意深切的眼神来,又见身侧二人执手轻语,颇有意趣的扬了扬眉,调侃的笑意轻轻扬起。
不知是姜柔的调侃声惊了他,还是姚意浓脚步的靠近刺痛了他,繁漪感受到他的手似乎微微一怔,似乎想松开而生生忍下的僵硬。
心底喜悦尚不及回味便被死死压住。
心头的紧缩与酸涩,似生生咽下了一把酸涩至极的杏干,逼仄着她难以维持嘴角的弧度,用力抽回了手。
他掌心的薄茧刮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道薄薄的红痕,明明是感觉不到痛的,却在这一刻生疼的感知传至四肢百骸。
或许是氅衣滚边的细细风毛被吹到了眼睛里,刺刺的,迷蒙了眼底。
繁漪用力眨了眨眼,将眼中的受伤与不安化作了几缕羞赧,嗔了他一眼,暼过了脸去。
只差了几步就要临前,姚意浓的脚步在眼神望见二人交握后缓缓松开的双手之下,生生顿住。
那张美丽而清孤的面庞上有承受不住如此重击的痛苦与绝望,清泪长流着旋身离去。
姜柔捻了小丫头手中的烫伤膏瞧了一眼,随手丢了回去,朝着繁漪挑了挑明媚的眼尾:“你们也不是什么至亲孙辈,祭拜过了就赶紧回去。别在这里碍了旁人的眼,没意思的很。”
繁漪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上的马车,脑袋里的欢喜与失落如浪澎湃,一浪接一浪的冲击着她的心神,搅浑了一池明镜。
于人前与她那样亲密的十指紧扣是他的态度,是告诉她,他很认真的在实践自己的承诺。
可那样的僵硬一怔也清晰的在她的欢喜里划上重重一道裂隙,提醒她,他的心意或许终将无法改变。
然后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提醒自己,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不要急,再等一等。要相信他是个说到做到的君子。
疾风拍打着喜鹊登梅的车帘,“风风”的飞舞着,擦过她的眼角,涩痛的逼出水色来。
琰华伸手抚过她眼角的一抹浅红:“我很抱歉,没想到她会忽然出现。”
回过神来,才发现他竟也上来了,繁漪侧首避开他的指腹,淡笑如月华的应了一声,转而道:“你如何将人交给父亲了?”
她不着痕迹的回避让琰华的手微微一顿,只觉心口有些发涩,没有来的难受。
默了须臾,方轻道:“这件事,你做个无辜的旁观者才是最好的退路。交给叔父来揭开,才是最合适的。他晓得你和涟漪表妹亲近,知道你想为她报仇的心思。会为你掩下一切,免伤了你和叔祖母的感情。表姑母的罪是逃不去的。不管叔祖母和叔父是否追究,姚家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繁漪望着车帘上绣着的喜鹊,扑棱棱着,却终是飞不出去:“我已经提示了邵氏去父亲那里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