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乔听她突然说起这些私密话,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崇雪低下头,落漠的笑了笑,接着喝光剩下的半罐啤酒。又开了一罐。
念乔强迫自己咽了一口,崇雪不满的说:“喂,我都干了,你就喝这么点?”
念乔只好又喝了一大口。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了,念乔支着头靠在沙发上,听她讲小时候兄妹两的趣事,“我哥小时候只懂得读书,别的一概不通,别的男孩子初中都开始追求女生,他到高中毕业还没牵过女生的手,一见到女生就躲。”
念乔跟着笑了笑,灯光下一双眸子流波照人。
崇雪忽然停下来。凝着她道:“你真美。”
简崇明回到家,满身疲惫走进门,身子还没过玄关,已闻见一股浓重的酒气,客厅里两个人东倒西歪横在沙发上,茶几上摊着吃了一半的零食,不知说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
简崇明皱皱眉,崇雪第一个发现了他,“哥,你回来了。”
简崇明沉着脸,看到一旁的她已经醉得不醒人事了,眸子黯了黯,“你灌她喝这么多酒作什么?”
崇雪笑着道:“怎么。心疼了?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妹我有事没事?”
简崇明没说话,脱了外套,把她还死死攥在手里的啤酒罐拿开,她本来闭着眸,忽然惊醒过来,跟他抢啤酒。
张着嘴又不能说话,胳膊挣了几下,心急之下突然一把抱住他。
她像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不满的在他怀里拱了几下。
淡淡的酒精淡底下,突然有种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简崇明低头看着她,她已经醉得不像样,眉头微微皱着。只管扯着他衣领。
崇雪见状,早就识趣的拿了几罐啤酒趿了拖鞋上楼去了,留下空荡荡的客厅给他们小两口。
他伸手抚顺她落在颊边的碎发,声音低哑的说:“你喝多了。”
她突然笑起来,笑意极淡。
似笑非笑的样子乍然惊起了心底里的记忆,怔怔的看了她一会儿。除了刚开始时心底那份惊喜。随之而来的是不断涌上来的痛苦。
他不顾她的踢打,将她抱起来,一步步往楼梯上走。
她住进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她的房间,不大的屋子布置得清新淡雅,妆台上只有寥寥两三样化妆品,首饰也不多。
床铺叠得十分整齐,他将她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上,转身离开了房间。
再怎么像,也终归不是她。
念乔醒过来时已经中午了,额头仍在隐隐作痛,想到今天还要回外婆家,少不得打叠起精神,起床梳洗好自己下楼来。
崇雪已经起来了,跟简崇明兄妹两个坐在桌前吃中饭,看到她笑着道:“你醒了?我看你昨天喝多了就没让人叫你。”
念乔笑了笑,在桌前坐下。
对面的简崇明只是闷头吃饭,脸色淡淡的。
他一贯如此冷漠,念乔早已习惯了,也不觉得什么,崇雪却笑着道:“哥,你还生气呢?不过就是喝了两瓶酒吗?至于吗?我以后不灌她了还不行?”
简崇明总算朝对面的念乔看了一眼,语声依旧是平淡的,“吃完饭就可以走了。”
念乔还愣神的时候,又听见他说:“妈说让你多住两天再回来,她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让我去送你。”
原来是简夫人的意思,念乔点点头,快速的往嘴里趴了几口饭。
外婆家离洛城有五六百公里远,加上要过海,少说也得半天的路程。
念乔他们吃过午饭,不敢耽搁,早早的上了路。
简崇明换了一辆。
念乔坐在副驾的位置,昨天的酒还没醒,这会儿人坐在这儿还觉得酒气上涌,恹恹的靠在窗子上。
要去外婆家得过海,他们赶到码头时刚好赶上最后一班船,简崇明驾车进了船仓,四周一下子黯了下来,他熄了火道:“你在这儿坐着。”
说着便开门下了车,念乔朝倒后镜看见他出了船仓往甲板去了,也没心思管他,由他去好了。
船一开摇晃得厉害,她本来就有点晕船,这会更是加难受的紧。
她闭着眸,极力把胸腔里不断涌上来的恶心压下去。
听到开车门的声音,念乔睁开眼,见简崇手里拿两瓶柠檬水,又变戏法似从兜里的掏出一瓶药递给她,“他们说吃这个管用。”
念乔心里涌起些许暖意,也没客气,接过药瓶倒了两片压在舌底,晕眩的感觉还没完全散去,不过已经不那么难受了。
船仓发出低低的轰鸣,渐渐的已经能看到对面的海岸。
车子里气氛太过安静,静到让人觉得压抑。
日子久了,念乔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因此也不觉得,只是靠在那里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说:“我打听到美国有种新技术,可以治疗这种病,我打算送她过去试试。”
念乔脑袋动了动,重又躺下。
他接着道:“医院说需要直系家属签字,不过现在手续还没办下来,等那边联系好了,回头你跟我去趟医院签个字就行。”
船靠港了,她们在这一层靠着船机,巨大的马达声轰得人脑仁疼。
念乔无声的点了点头。
他要救她,她心里也愿意这么做。
可是此刻心里不断翻腾上来酸楚又是什么?
外婆家所在的小镇子环境清幽,门口不远处有一座淡水湖,沿海城市里的淡水湖几乎像黄土高源的水脉一样稀少,因为稀少,更加难能可贵。
早在十年前就有开发商属意于这片瑰宝,打算做一个临湖别墅。后来在拆迁赔偿上遇到点问题。
这其中最大的关键当然要数占地最多的秦空,外婆家有十多公倾的水稻田,每年只收两季稻子,其他时候都在赋闲,这对于唯利是图的商人来说可是大大的浪费,可外婆不觉得。
外婆嫁给外公后就住在这里,后来外公去世,她一个人守着一份家业,一片田地过安稳日子,对她来说,已经是晚年难得的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