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林敏南:“”
他们两人被步敬谦这个“偷”字震惊到,唐卓尧和乔凝思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自从朱静芸昏迷不醒后,步敬谦就开始准备婚礼和两人的新房,自然是把那处墙上贴满朱静芸照片的住所作为婚房。
而步敬谦添置的东西都是从唐家“偷”回来的,或者更确切地说,步敬谦让唐卓尧把朱静芸留在唐家的衣服或首饰、用品,甚至朱静芸养的一些植物,都要给他运回来。
但步敬谦幼稚也就算了,就像当初在医院里争朱静芸入哪家的祖坟一样,唐俊兴同样不允许步敬谦动朱静芸留在唐家的任何东西,于是这种情况下,被委以重任的唐卓尧只能趁唐俊兴不在家时,他把所有的佣人支走,然后再“正大光明”地运东西。
对于这种先斩后奏的方法,唐俊兴除了斥责唐卓尧几句,自己生闷气外,他拿这个被唐老爷子宠坏的唐大少爷丝毫没有办法。
而朱静芸多年来和唐俊兴是分开卧室睡的,这几天来,朱静芸的房间里只剩下床和沙发,以及梳妆台这些大的家具了,就连阳台上的几盆花花草草,都被唐卓尧运去新房了,所以如今唐俊兴能不出门的,就绝对要待在家里。
那架钢琴在独立的琴房里,陪伴了朱静芸很多年,大概除了几个亲人外,那架钢琴就是朱静芸生命中最珍爱、唯一守护的东西了,正因为步敬谦知道钢琴对朱静芸的重要意义,他才必须要把钢琴弄回来。
这是最难的,其他朱静芸的东西唐俊兴可以不争,但那架钢琴,唐俊兴绝对不能再让给步敬谦。
所以此刻唐卓尧听到步敬谦要他运钢琴,唐卓尧用手揉了揉额头,紧接着从餐椅上豁地起身,他阴着脸色对步敬谦说:“我不吃这顿饭了,想要钢琴,你自己想办法。”
乔凝思、陆川、林敏南:“”
唐大少爷愤怒地转过身,抬腿就要离开,结果步敬谦在他背后幽幽地说了一句,“既然这顿饭你不想吃了,要走,那么往后你都别再过来了。”
“”唐大少爷的脸黑如锅底,乔凝思最近都住在这里,他若是不来,那还怎么见到乔凝思?
唐卓尧顿在原地,转过头试图劝说步敬谦放弃钢琴,“那架钢琴多年来一直保养得很好,而且是在专用的琴房里放着,若是温度和空间有所变化,会损坏到钢琴,这点常识你知道吗?”
步敬谦点点头,不置可否,“我昨天就请了专业的琴师,并且琴房也准备好了,只差放钢琴进去了。卓尧,你也知道你母亲很爱那架钢琴,我不想让她有丁点遗憾。”讨上呆才。
乔凝思也在这时转头看向唐卓尧,那样哀求的眼神一瞬间让唐卓尧的心软了,几秒钟后,他拉开椅子重新坐下,随后对乔凝思说:“我总要想个办法把唐俊兴支开,凝思你晚上约他吃饭,他应该不会拒绝,到时候我就可以运钢琴了。”
这个不是什么难事,乔凝思一边吃着碗里的菜,想都没想应下,“嗯。”
“还有”唐卓尧话语一顿,见乔凝思抬起头看着他,他勾唇对乔凝思笑了笑,低沉地说:“今晚是平安夜,而明天是我的生日,所以你要准备两份礼物给我。”
乔凝思:“”
她觉得他们也太拼了,为了母亲的一架钢琴,如此周密地计划,也真是够了,不过只要能让母亲高兴,乔凝思觉得做这些也是值得的了。
虽然林敏南这次回来同样是看池北辙的,但唐卓尧刚刚对她说过了,因此她和陆川都没有在乔凝思面前提起池北辙,吃过午饭后,陆川借了乔凝思的车子,带着林敏南去恒远看望池北辙。
如今林敏南不知道池北辙身边的人事调动,估摸着池北辙正在休息,路上她只好把电话打给陈默。
接通后,林敏南用她如今温柔的语气说:“你好陈助理,我是林敏南,想问下池先生住在哪间病房。”
林敏南换了手机号码,陈默没有接通前,并不知道对方是谁,此刻听到林敏南这样柔软的声音,陈默先是愣了一下,放下手机看过一遍陌生的号码,陈默还是有点不可置信,薄唇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敏敏南?”
“是我,陈助理。”林敏南从容不迫,就好像是从来没有爱过陈默,跟陈默之间没有那段痛彻心扉、刻骨铭心的恋情一样,此刻她只把陈默当成池北辙身边的一个普通下属。
而林敏南越是这样,陈默就越觉得仿佛有一把刀子在他整个胸腔翻搅着,仅仅一个电话,就足以让他痛不欲生。
陈默的语声一直都在颤抖,“你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两个小时前。”车子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下,陆川从外面打开车门,伸手搂住林敏南的腰,防止地上的雪让她滑倒。
她走去鲜花店,亲自为池北辙挑选花束,同时跟电话那边的陈默告别,“先不跟你说了,我买点东西,二十多分钟后过去。”
陈默依旧没有回过神来,那边的林敏南等不到回应,就挂断了,陈默听着“嘟嘟”的忙音,好半天才放下胳膊。
他两手紧紧攥成拳头,手机都快要被他捏碎了,下一秒钟陈默用力地闭上双眼,英俊的脸上泛着苍白。
事实上,是他让美国那边的下属告诉林敏南这边出了事,而如今林敏南真的回来了,陈默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林敏南,听着林敏南跟以往截然相反的语气,他心里反而升起一种恐惧。
林敏南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和陆川一起?她怀有身孕,陆川肯定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而是一路陪伴着林敏南吧?那么此刻林敏南来医院,陆川也会跟在身边吗?就算没有陆川,他陈默又能对林敏南说什么、做什么?
陈默站在池北辙的病房门口,如雕像一般许久都没有动一下,这时有脚步声传到耳朵里,在原本寂静的空间里很是突兀,陈默猛地睁开眼睛,转头看过去,却是郝荼菲和母亲一起过来了。
不是他害怕见到,又发疯一样想念的女人,陈默紧绷的肌肉顿时放松下来,可心里却涌出浓烈的失望。
见郝荼菲怀里抱着花,挺着大肚子一路走过来,很不容易的样子,陈默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上前,一条手臂搭在郝荼菲的腰上,“外面天冷路滑,你就不要轻易出门了。只要心意到,让我母亲一个人过来就可以了。”
郝荼菲知道林敏南从国外回来了,估摸着林敏南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探望池北辙,因此郝荼菲才跟着陈母过来,听到陈默这样说,她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意。
随后抬起头对陈默笑了笑,郝荼菲大半的身子依偎在陈默的臂弯里,“没关系,我也想顺便看看你。”
陈母瞥了一眼郝荼菲,表情里的讥诮越盛,自从陈默选择了郝荼菲以后,陈母和陈默这个亲生儿子的关系就崩裂了,当然更是不待见郝荼菲,只不过她想等郝荼菲的孩子生下来,做一下亲子鉴定。
若这个孩子不是陈默的,那么她会让郝荼菲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陈默确实是孩子的父亲,步玲莉也不会要这个孩子,到时候她会把孩子送人,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允许郝荼菲用一个孩子绑住陈默。
陈母很清楚郝荼菲的为人,若说郝荼菲就这样死心塌地跟着陈默一辈子,她绝对不相信,最近这段时间,不知道郝荼菲在背后做了多少,抓不到郝荼菲的把柄,如今陈母只能见机行事。
“老板刚醒来没有多久,荼菲、妈你们进来吧,不过医生说老板需要休息,你们不要待得太久。”陈默在外面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后打开门让郝荼菲和母亲进去,而他则依旧站在那里,等着林敏南。
病房内,一个多小时前池北辙就醒过来了,昏睡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他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里的人全都是乔凝思,她哭着或是笑着,过往中的点点滴滴都像是放电影一样。
最后结束在乔凝思对他的胸口射进去一颗子弹,他紧闭着双眼,只感觉到自己的一手被紧紧地握住,滚烫的泪珠子一颗一颗地砸下来,昏睡的池北辙心里无比的慌乱又疼痛,沙哑地呢喃着,让乔凝思不要哭。
在感觉到乔凝思的手要抽出去时,池北辙猛地一下用力,把对方的小手死死包裹在掌心里,像是要揉碎对方的骨骼一样,紧接着池北辙听到耳边有人哽咽地叫着他的名字。
池北辙豁地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漂亮又娇弱的脸。
有那么一瞬间,池北辙以为是乔凝思,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满面泪水的步若萦,手下始终没有放开,直到步若萦出声叫着他的名字,“阿辙,你醒了?”
“砰”的一下,就像是杯子相互碰撞的声音,池北辙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梦,在这一刻猝然就碎了,他动作机械地抽回自己的手,随后再次闭上眼睛,让他继续睡下去,去梦那场有关乔凝思的梦吧。
但池北辙却只感觉到眼眶里有股潮湿之气涌上来,某种液体快要抑制不住滚落而出,江芷玥控制不了恒远医院,而陈默肯定会把他的状况告诉乔凝思,所以乔凝思若是来了,就不会被人赶走。
然而他两次睁开眼睛都没有看到乔凝思,可见乔凝思并没有来过,如今她怎么能如此冷血?那天他在b市仅仅只是感冒,乔凝思就连夜飞了过去,守在他的床边不停地掉眼泪,但今天他只剩下半口气了,乔凝思却连看都不来看他一眼吗?
池北辙的心就像被万箭穿过一样痛得厉害,两手死死地攥在一起,男人额头上的冷汗滚落下来,面容灰白,没有血色的两片唇瓣颤抖着,他在压制着胸腔中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同样也被心中的痛苦折磨得几乎死去。
“阿辙。”步若萦看到池北辙这个样子,以为他的伤口痛,连忙打了一声招呼,起身就要叫医生过来。
池北辙却在背后低吼出这样一句,“不要叫医生!”
见步若萦吓得小脸惨白,池北辙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克制着自己狂躁的情绪,他用干哑的语调对步若萦说:“你出去吧,任何人都不要进来。”
步若萦片刻的怔愣后,才明白池北辙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要放弃治疗,就等着死了对吗?
步若萦想到曾经池北辙失去白倾念后,也是颓废度日不愿意活下去,她心里顿时又怒又痛,转过身满眼通红地盯着池北辙,“你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了,还能改变什么吗?”
“乔凝思已经跟你离婚了,她快要嫁给唐卓尧了,你是死或是活,她都不会再管你了,所以你做出这样一副样子给谁看?池北辙,你用这种自我伤害的方式,去挽回一段根本不再有可能的感情,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池北辙一听到乔凝思要嫁给唐卓尧的字眼,他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子像被狠狠戳了一下,连肩膀都震动起来,薄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过了半晌,他艰涩地说道:“没错,我就是做给乔凝思看的。我不相信她会对我这么残忍,就算要跟我分开,她也总要见我一面吧?”
池北辙用两条胳膊支撑着床,一个人艰难地坐起身,双眸里一片猩红色,他像是在喃喃自语,也像是质问根本不在面前的乔凝思,“凭什么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开我?她不能这么不负责任,她欠我一个交代和了断。”
步若萦无言以对,昨晚乔凝思那样子确实是想守在池北辙身边,但被他们这些人赶走了。
当然,这种话步若萦不会对池北辙说,这一切都是乔凝思造成的,乔凝思差点杀了池北辙,那么她怎么还能允许乔凝思靠近池北辙?
病房里陷入一片安静,只听得见池北辙因为体力不支,而越来越粗重急促的喘息声,过了一会,他像是想到什么。
但一阵翻找下,却没有看到自己的手机,池北辙胸口的一股火燃烧得更旺,抬起头正想叫陈默时,陈母和郝荼菲进来了。
步若萦连忙收起自己的情绪,极有教养得跟陈母和郝荼菲打过招呼后,步若萦走出去,正准备去趟洗手间,江芷玥打来了电话。
十几分钟后,步若萦在一家茶餐厅里见到江芷玥。
江芷玥贴心地为步若萦点了一些甜品,看到坐在对面的步若萦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透着疲倦,江芷玥伸手握住步若萦的,心疼地说:“若萦,这两天实在是辛苦你了。阿辙他还好吗?”
步若萦始终都有怕强势的江芷玥,此刻江芷玥突然握住她的手,并且眼睛里都是怜爱之情,这让步若萦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抽出自己的手,端起热饮喝了一口,“不辛苦,医生说阿辙并没有生命危险,已经醒过来了,伯母你不用太担心了。”
江芷玥见步若萦神色抗拒,她的眼睛里极快地滑过一抹阴冷,面上依然是贵妇一样笑着,“那就好,我这个儿子太不让人省心了。因为乔凝思那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而顶撞我,昨晚我是气疯了,才会出手打他。”
“事实上我心里特别悔恨自己的行为,回到家后一直都在反思,也觉得自己错了,想去恒远跟阿辙道歉,可你也知道”说着,江芷玥的眼睛红了一圈,拿出手帕擦着。
步若萦本来对江芷玥确实有几分成见,但看到江芷玥哭了,并且还说出这样认错的话,步若萦的心一下子又软了,安慰着江芷玥,“伯母,你不要太难过了,母子两人哪有什么隔夜仇?阿辙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一定会理解你,并且选择站在你这边。”
步若萦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观察着江芷玥的表情,试探性地问:“只是阿辙和乔凝思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乔凝思才会那么狠心要杀阿辙?”
从辈分上来算,乔凝思既然是步敬谦的亲生女儿,那么也就是步若萦的堂妹,然而由于步若萦没有跟乔凝思相处过,再加上因为池北辙的事,而对乔凝思心存怨念,因此步若萦并没有把乔凝思当成自己的堂妹。
“你竟然不知道?”江芷玥佯装惊讶地看着步若萦,想着不知道是步若萦的心思太单纯,还是她江芷玥劲于算计,表面上江芷玥心痛又无奈地说:“正如你所看到的,其实是乔凝思爱上了唐卓尧,婚内出轨被阿辙知道了,所以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
“结果结果就酿成了这样的悲剧。你看到了吧?也就是两天而已,阿辙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她乔凝思就跟唐卓尧在一起了,你说乔凝思这样的儿媳妇,我们池家能要吗?我若是不逼着阿辙跟她离婚,我儿子那么傻,真的会被乔凝思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