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争执起来,反而将李信晾到了一边,双方都要把人带走,互不相让。镇抚使张亮仗着院子里的锦衣卫人多,一声唿哨之下纷纷动手。五城兵马司的人甲胄在身,行动不便,近身肉搏之时立时便处于下风,被几个伸手灵活的锦衣卫打的几无还手之力。
外边五城兵马司的人听到院子里边打了起来,想冲进来却被锦衣卫将门堵上,想上墙跃入院中,又发现里面几乎已经没有空地而极难落脚。
若是平时李信绝不会错过这种热闹,但眼下的情形是火烧眉毛,兄弟陆九生死未卜,他又自身难保,本来三日后便会走马上任三卫总兵,谁曾想又遇到这倒霉事。不对,不是倒霉!是有心之人故意针对他为之。若一走了之便坐实了谋反叛乱的大罪,也许正中了幕后之人的下怀。
此事若想了结,只有一个人能够帮他,那就是大明天子朱由检。关键所在不是举出他没有谋反的证据,而是取决于朱由检是否还信任他。李信决定赌一把,他赌朱由检的信任还在。
不过李信随即便又犯愁了,他没有随时入宫面圣的资格,想要见皇帝得需要皇帝的召见才可以。现在锦衣卫要抓他,十有会将其关在诏狱,五城兵马司的人也要抓他,是要将他交给顺天府吗?
提起顺天府,李信忽然想到,遇袭第二天高铿曾告诉他顺天府的人曾来台基厂搜查,也就是说顺天府与那幕后黑手有着扯不脱的关系。与落入顺天府手里相比,不如落到锦衣卫手里。但谁又能保证锦衣卫便与那幕后黑手没有联系呢?
五城兵马司的人终于寡不敌众被锦衣卫纷纷打到在地,但毕竟都是自家人即便动手也有所顾虑,所以双方都留着手,只是受伤在所难免,性命却是没伤一条。
那镇抚使张亮一阵狞笑。
“不自量力,也不看看咱爷们的身份,锦衣卫乃是皇帝亲军,是哪个阿猫阿狗都能惹的么?”
那五城兵马司的将领吃了亏被人擒住,也不争辩,闷哼一声,扭过头去。
张亮的嚣张没能持续下去,很快就犯起愁来,虽然他制服了院中的五城兵马司军卒,连李信也在他掌握之中,外边人山人海的可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一人伸出一只手都能把他们几个撕巴了。又一打眼瞧见李信横着雁翎刀站在房门口,便是一声呼哨。
“先把叛将拿下!”
留着他是不稳定因素这个院子必须完全在他掌握之中。
李信暗道不好,皇帝钦赐的雁翎刀也不管用了,他该如何办,打,还是不打?
正疑虑踌躇间,只听外边骚乱又起,脚步杂乱,许是哪里又来了人,接着似乎有兵器交手之声。混乱持续了大约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又重新归于平静。
“镇抚使请开门,兄弟们来晚了!”
张亮喜上眉梢,竟是援兵到了,大手一挥,堵门的锦衣卫撤开,那扇大门却轰的一声直直倒在地上。但见五城兵马司的人都被缴了武器列于在两厢,锦衣卫们则雄赳赳气昂昂。
李信心道,锦衣卫果是山河日下,到了如今连五城兵马司都敢和他们作对。
张亮又看了李信一眼,“李将军还要咱爷们用强吗?”
李信长叹一声,放下钦赐雁翎刀。
“我跟你们走!”
张亮冷笑一声。
“还算识抬举,走!”
最终这些锦衣卫并没有难为李信,也没有对他用强,或是使用戒具,只压着他出了台基厂。果如李信所料,他们直奔诏狱而去。
诏狱的环境远比想象中要好,由于锦衣卫失去皇帝的眷顾,所以抓的人并不多,只有零星几所牢房里关着几个无关紧要的官员。李信被带到其中一间,锦衣卫利落的将牢门上锁,似乎也没有提审的打算。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
锁门的锦衣卫态度倒是不错,看了他一眼,笑道:“进了诏狱自然也听凭皇上决断!”
李信还道他好脾气,实际上这是锦衣卫门的职业习惯,诏狱可不是普通人有资格进的,能被关在这里的人可都是在皇帝面前挂号的,不定哪天就会重被启用。所以,看管诏狱的锦衣卫们对待这些特殊的囚犯都客气之极,只有张亮那般嚣张跋扈才是异类。
“李将军,李将军?”
李信刚倒在床上,便听有人唤他名字。李信纳闷,这声音好生熟悉。
“谁?”
牢房的门是三指粗细的铁栏杆打造而成,互相之间的隔断却是石墙,所以他只能听见声音,却看不到对方。
只听另一个声音语带幸灾乐祸的道:“李将军不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吗,如何也进了诏狱?现在眼高于顶,连刘阁老都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