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朱由检开口了。
“重臣代朕前往实在太好不过,此事不如便由刘卿一并代劳。”
刘宇亮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皇帝口中的刘卿指的就是自己。他一抬眼见到皇帝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连忙稳住心神。
“臣赴汤蹈火,死不旋踵!”
刘宇亮心里明镜似的,无论如何,这差事终归都将落在自己头上,畏首畏尾也是死,大义凛然也是死,何不死他个风风光光,流芳百世。
朱由检点点头,不愧是当朝首辅,如果在场的大臣能有刘宇亮一半用命,大明江山何至于此。伤神的问题不便在奉天殿想的太深入,对于敢于做事的臣子,他从来都不吝惜奖赏,他甚至已经决定了刘宇亮回来之后的封赏规格。
“不过是去趟高阳,又不是一去不返,刘卿且去,朕就在这紫禁城中待尔凯旋!”
“臣谢主隆恩!”
刘宇亮一双干涸的老眼湿润了,是感动也是伤怀,只怕是此去经年,后会无期呢!
殿中大臣都很清楚,孙承宗的起复已经近在眼前,这朝中争斗恐怕又要风起云涌了。杨嗣昌、薛国观、张四知、刘宇亮、周延儒,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再加上一个不论文韬武略,还是资历都远胜其他人的孙承宗,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一个不小心站错了队,那就是万劫不复啊。
接下来应该议的就是对孙承宗的封赏规格,杨嗣昌主动奏对。
“直隶形势复杂,敌我犬牙交错,为便宜行事,臣建议委孙承宗署理保定、真定、河间三府军事。”
朱由检摇头,大臣们纷纷愕然,先前他们还觉得杨嗣昌议的这个临时差遣未免太小家子气。难道皇帝压根就没想启用孙承宗,是大家伙会错了意?
正犹疑间,朱由检给出了答案。
“孙卿三朝元老,汉则孔明,唐则裴度。岂能用之三府?朕意已决,授东阁大学士,领兵部尚书衔,经略直隶、山西、山东三省军事。”
肃宁城外,经过半夜的折腾又恢复了平静,明军放了半夜的炮,竟然又没攻城,继续派探马出城侦查,仍旧没发现半点明军去向何处的迹象。
到了半夜,阿克济阿立于城头之上,单等明军再来袭扰。果不其然,黑暗中一炮竟似响雷。
“哪里响雷?”
阿克济阿在南门守着,这炮声却不是在南门外传来的。过不多时,有二鞑子一路小跑过来。
“佐领大人,明军在西门放炮!”
“走,去西城看看!”
阿克济阿带着军卒从城上奔往西门,但见西城外火光闪烁,灯火之色与前两晚想比弱了不少。
“佐领,咱们总这么躲在城内也不是长久之计,不如派兵出城试探一下!”
阿克济阿思索了片刻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可,明军便是想引我们出城迎战,如此才好趁机夺取城池!大将军援军转瞬机制,何必急在一时”
此前几次肃宁的失守都极为蹊跷,大片夯土城墙坍塌,据说每次都伴随惊天的响雷。具体如何却是没人亲眼见过,阿克济阿也曾仔细的查看了裂开的夯土城墙,废墟上有着浓烈的火药味,据他擦侧应是被炸开的,但是火药的威力真能大倒可以将城墙炸开吗?如果大清八旗铁骑也学会了这种技术,宁锦那些城堡岂不是唾手可得?
出于谨慎,他用粘土将裂缝填平之后,重点派了人看守这一段城墙,万一明军半夜又把城墙搞塌掉,那可就危险了。
城外李信盯着灯火摇曳的肃宁城头,脸上泛起诡异的笑容。
“报!岳托大军已经,已经出了河间城”
一骑疾驰而来的探马不及将气喘匀,便迫不及待的将军情报予李信。李信听后一击双掌。
“好!等的就是这一刻。收兵!”
“曾敢何在?”
“末将在!”
曾敢身穿着向李信软磨硬泡来的鳞片札甲,双手环抱唱喏,似模似样。
有军卒揶揄道:“你一个亲兵,末什么将?”
曾敢放下读书人的架子以后便和李信麾下的军卒混成一片,平日里嬉笑打骂成了常事,仅仅几日再看曾敢,哪里还像是个自幼饱读诗书的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