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绍正走到去东京的半路,忽闻禀报,在汝州道上发现了可疑尸首,王朴等人押着那罪犯李麻子认尸去了。郭绍立刻带着人赶去那地方。
他们一行骑着快马,倒比王朴等还先到。便见一个青袍县官和一众差役在树林里,郭绍策马过去,只见那林子里有一个土坑,旁边刨出来了新土,一具浑身泥土的尸体已挖了出来,真放在一张竹架上挺尸。
便听得一个跪地的农夫道:“因草民去邻村耽搁了,昨晚下半夜才摸黑回家,打这儿过便见得大路上有一盏灯,其中一个啪啪砸着什么。”
“那人的样子你看清了?”
农夫道:“大半夜的,草民哪敢上前看啊,躲在草丛里不敢出来,暗想等他走了,再回家。今天一早,我想着不太对劲,就摸到这边的山林里看个究竟。便见一处树枝遮掩的地方有新挖的土,我想知道埋了什么,挖开来瞧,结果发现了死人。当下就去村里报了乡老”
郭绍看那尸体,十个强壮的汉子,头部皮肤变色,多处受损。那仵作正在给尸体清理凝固的血迹和脑袋上的泥土。因为农夫说昨晚下半夜看到路上有动静,郭绍不得不猜测此人有可能就是李侠儿但他不认识李侠儿,只有等王朴等人带着李麻子上来认尸。
旁晚时分,王朴等赶到了,叫那李麻子一认,果然是李侠儿。
一个官员确认道:“此人很要紧,你没看错?”
李麻子道:“我与他认识几个月了,看不错,不看脸,就看背后我都能认出他七八分来。”
王朴道看了一番尸体,说道:“收殓了,运回开封府,让仵作详细验尸。”
他见郭绍也在这里,便走了过来。郭绍也不避讳,本来就是自己被人意图刺杀,表现得关心一下案情进展属实人之常情。当下便向王朴见礼。
王朴道:“显是被杀人灭口了。”
郭绍拜道:“王副使所言极是,恐怕正是如此。不过我细观之,此人头部伤痕累累,又似中毒,却还未面目全非,收拾收拾尚能看出面相来。正好叫画工照着尸体画像,却比听那李麻子口述要像一些。”
王朴点头赞成。
他们眼见今晚是赶不回东京了,便到邻近的县城先借宿。那重要人证李麻子自然会被严加看管,连郭绍也派了一些亲兵在附近轮换设哨。
既然这事已经交给王朴主持,有开封府各司衙门的操办,郭绍也不便再直接插手,他毕竟只是禁军武将,办案并不是他的分内事。王朴是枢密院副使,他也不办案的,但因这回事涉大将,被皇帝派来主持各司。
郭绍从来没当过警察、和古代的断案文官,但就算这样,他一个没办案经验的人,也觉得:这案子如果能全力侦缉,简直易如反掌把死者李侠儿活动的地方,进行控制排查,找出他的人际关系而且已经怀疑李侠儿经常出入赵府,拿赵府上的奴仆来认李侠儿的相貌就算不认,那李侠儿如果经常进出赵府,名字总是有奴仆知道的。
基本可以认定此案实干的主犯就是李侠儿再把李侠儿和赵三的关系清理出来。这案子就算不是铁证如山,赵三的嫌弃显然是最大的把嫌疑最大的疑犯进行看押、审问,无论今古都是必要的手段,赵三恐怕很难辩解。
赵三也许可以辩解李侠儿虽然和他有关系、却无法证明他赵三是主使但这等狡辩没用,刑讯时肯定要问他昨晚在哪里,有什么不在场的证据还有别的手段路数,郭绍不是太了解,但可以肯定事情如果能到这一步、离案情真相大白就已经不远了。
无论别人信不信,反正郭绍现在肯定赵三是主谋!按照作案动机,有可能费这么大劲的人只有李重进和赵三但没有任何可信的线索表明李重进与此有关反而和赵三有关的线索简直是千丝万缕,数都数不清!
这他娘的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有些案,关键不是怎么查、有没有查案本事而是人家让不让你查。赵匡胤家,除非皇帝首肯,不然谁敢去殿前司都指挥使的家搜查、拿人?
赵三独身赶回了东京,回家的路上从东市北路口经过,只见那李侠儿开的楼子附近全是官差。赵三不敢靠近去看个究竟,急匆匆就往回家赶。
回到家中时,感觉风平浪静,事儿似乎暂时还没波及到赵府。
但平静的场面下,赵三也是非常担忧和恐惧,心中极其烦闷。他走到内院的厅堂上时,忽见桌子上摆着贺氏的灵牌,又是一惊,这妇人生前与赵三关系不好,此时赵三看到她的令牌心中一阵发毛。赵三急急忙忙又从大门口退出来。不慎踢到门槛上,他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一跤。
那灵牌上的字好似化作了一张人脸,正阴冷地看着他在笑。
赵三忙逃回了前面院子里自己的住的房子里,暗自想:赶紧让这事过去吧!我以后不敢了,我错了
恐惧之余,他心里又十分愤怒,莫名的愤怒。后来他便开始寻思事情的前因后果,一直想到晚上叫他吃饭,心里早已波涛汹涌,一系列的事来来复复许多遍了。
赵三晚上睡得很不好,又烦心又担忧。
及至早上,他也不出门,总觉得还是家里安全。二哥那么厉害的,只要在二哥的光环之下,赵三便稍稍安生。
就在这时,忽闻奴仆禀报:“今早抓了个窃贼!他昨晚在厨房偷了吃的,又嫌没偷到钱,躲在柴房里想第二次下手!不料被咱们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