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秦王.府的大门,阿宓长吁了一口气,冷眼瞧着这街陌纵横,阿宓忽而有些恍然,竟然不知自己该往何处去。 “还不快备上马车!”李立唤着门房的家丁,立马归置起马车。再仔细瞧了瞧神色有些落寞的阿宓,旋即赶到她的身侧低声道:“王妃可是要去东城门候着,大王该是由那里回城!”阿宓自是扬手,淡淡地说道: “先去一趟酅国公府吧!”李立哪里能不明白阿宓的心思与用意,但瞧着她今日的神色,着实不敢提出异议,只得与阿宓主仆二人安心的在此等候着马车。 家丁赶着马车过来,李立接过上车的椅凳,安置妥当后,由毓淑搀着阿宓上了车。李立扬鞭赶着马车往长安西郊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为何,跑着跑着这大街上的人群忽而多了起来,一波又一波,兼是赶往城东的方向,人群拥挤,马车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来。 阿宓让毓淑扬开车帘,轻声问着:“李立可是有何事?为何马车行得如此缓慢!”阿宓的语气透着些许烦躁。 李立收了收缰绳,回禀道:“王妃,突然往城东方向的民众越来越多,听着这些民众言,好似在说皇上令立即处决叛贼,由太子和秦.王监斩,现时人已到了城东法场。” “我们也去!”阿宓的语气不容拒绝,李立只得调转马匹前进的方向,随着一波波地民众往城东而去。车辇内的阿宓眉头微微皱着,没有再说半句话。她未曾想到李渊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刚入这长安城,便要了结了独孤盛。 李立赶着马车往前,自是有些颠簸,晃晃悠悠的。阿宓只希望这马车能再快些,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对于独孤盛阿宓怎么能不心存感激,那个默默守护自己、守护着杨氏一脉的男子,大兴城破之后的时日,那么艰难与无助,但有他在身边默默支持这自己的时候,阿宓总归觉得更心安一些。 还记得那年一同去河东说服屈突通的路上,不能忘当初逃离长安城的那段日子,这男子总是无微不至的照看着自己,哪怕是需要他以命相搏,也总是一如既往。每每与自己说话时,那眼角眉梢总有着难以名状的羞涩,阿宓看得透彻他对自己的情愫,不会像李世民一般的炽烈,也没有裴愔般的柔情,只是默默地守护着。 阿宓的心不由地酸涩,这样的男子终归是要离去了吗? 阿宓决定将先遣使令牌交给杨侑的那一刻,虽只希望他能助杨侑逃离这苦难之地,但大约也猜到了他二人的合谋与算计,仔细想来,此时此刻自己的心里也许并未责怪他。 --------------- 人潮不断地向着刑场的中央涌动,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每个人都在嚷嚷着什么,又没人听得分明都是在说些什么。独孤盛被俩个刽子手压住,跪在那刑场中央,他的头颅仍旧高高地昂着,眼神里没有一个死刑犯该有的恐惧与灰败。 李建成坐在那尊位上,冷眼瞧着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静待着早已谋划的一幕。李世民坐在他的左侧,身着玄色衣袍,面上带着些许长途奔袭之后的疲惫。右手手指轻叩着椅子把手,时不时打量着那远处刑台上的独孤盛,揣测着太子昨晚的突袭夜审,那独孤盛到底与他交代了些什么。 巳时已过半,这春日的太阳晒得人暖烘烘的,独孤盛自顾自的扬手看着他,那半空中仿若有那熟悉的大兴宫,有与自己嬉笑打闹的萧小二,有那如兄一般的谦谦公子,也有那见过之后便无法忘却的女子,她仍旧是那出水芙蓉一般的清淡模样,与自己浅笑着。独孤盛的内心好似期待着,这日正中央,能快活地奔向那明媚的天空,得一解脱。 “独孤盛!本宫昨夜所言,你可想明白呢?”李建成转了转左手的白玉扳指,朗声说道。 喧闹地众人旋即没了声响,都瞧着那刑台的方向,看着这将死之人的说法。 “哈哈哈哈!李建成,李世民!午时已到,还不行刑?你二人又在等什么!”这样的无惧,引来民众的窃窃私语,李建成的面色难堪,瞧着那人群外的方向,有些愤恨地道:“既然你如此想死,那本宫自然是趁早遂了你的心愿。” “刽子手!准备行刑!”监斩官瞧着李建成的眼色,旋即下令。只见得那刽子手豪饮了一口酒,鼓着气喷薄在那铮亮的大刀上,一手掀开独孤盛散落的头发,高举起那大刀,指向那不屈的脖颈。 忽而,突起的马蹄声打断了原本进行的一切,李建成忽地从尊位上站起,探着声响的方向。李世民瞧着他那模样,越过一众人群,在瞧到李玄霸策马追逐一众黑衣人的那一刻,仿若知晓了那尊位上之人的谋划。 “速速停下,尔等竟敢劫法场不成?”李玄霸大喝一声,同时手提长.枪横在了一众黑衣人之间,旋即一片哗啦作响,有人应声跌下马来,李玄霸率领的禁军与那群黑衣人,瞬时陷入了混战。 黑衣人团成一个圈,将一黑衣蒙面男子护在中央,共同进退与禁军搏杀着,一步步逼向刑台的方向,黑衣人与李玄霸的禁军兼是没有半分想让的态势,皮肉撕裂之声不绝于耳。 李建成一面令人将那逼近刑场的民众清除开去,一面加派了守卫刑场的兵士,不到片刻的工夫,兵士越发的多了,逐渐将那刑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与禁军搏杀着的黑衣人虽是不多,但凭着那一股子无惧无畏的心气儿,竟是一路逼近刑台,李玄霸瞧着这样的情势,亦是有些急了,扔掉手中的□□,接过兵士递来的□□ ,瞄准了那中间行令之人。 “纳命来!” “咻”的一声,那箭矢直直射向中间之人的心房,不偏不倚。男子一手捂着左胸慢慢倒地,倒地前目光所及仍是那刑台的方向。搏杀的黑衣人失去了主心骨,也逐渐成了颓然之势,纷纷被剿。 与此同时,那刑台之上,李建成继续行刑的声音早已落地,那刽子手手起刀落之后,沾染了满脸的血污,那落地的曾经高昂着的头颅,眼中仍是映着长安城春日的蓝天,嘴角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