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这顿饭吃得还算丰盛,两片果碟、四碗水菜、一味菰菜莼羹,外加小米干饭、笋肉馒头,万宁吃着香,觉得这岑府的厨子手艺不错,有着家里的味道。
房氏和岑菁闹了那一出后就回了自己院子,不曾来食。
陪着一块吃的是岑平、岑芯、岑晖。
岑芯是岑平小妾何氏的女儿,原来在家排行老四,因万宁长她四岁,故自万宁进府之日起她便改称作五姑娘。
岑晖是房氏的小儿子,房氏生了三儿一女,大儿子岑旸,二儿子岑昶都在秀州的莲山书院念学,拜得是成朝大儒姜孟鹤,据说岑旸才华横溢,文采非凡,深得姜老器重,是个有出息的。
饭后,岑老太太便让万宁先去安顿歇歇,独留了儿子岑平说话。
万宁这一番赶路也是累了,拜谢过老太太后便随着领路的仆妇去了雅丽居。
这院子是岑菁所居,房氏将万宁安顿于此,约莫是想放在眼皮子底下好摆布些。
万宁退下之后,岑老太太屏退了左右众人,独留下岑平。
“平哥儿,这会子就只有你我母子二人,你与我说句实话,宁儿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岑老太太从一早就应付着房氏的不满,岑菁的不甘,她们心里头的不痛快她哪会不明白。
自从房氏与她说了岑平在外做了这没脸的事后,她就想好好问问儿子。奈何岑平公务繁忙,待有了空,又直接去了乐溪县乡下,把万宁直接给接了回来。
这事就这样一路顺着发展到今日万宁进府,岑老太太总算得了个机会问个清楚。
“母亲,宁儿是我在外头……”岑平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应着,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岑老太太赫然打断:“胡说!你对我也没个实话了。大娘子与我说这事时,我便不大相信。
你是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我会不知道你的秉性?
你向来是不好这些的,何小娘的事也是个意外,为这事你和大娘子都变扭这些年了,你怎会还在外头惹下这些风流债?
何况按宁儿这孩子的年岁,十五六年前你还未外放,那时候你和大娘子每天都是蜜里调油,恩爱着呢,怎还会在外头有人?
虽说原先我想着不合常理,但却没十足的把握,今个宁儿这孩子一到我跟前,我便确定这孩子绝不是大娘子说得,是你和外头的女人生的。”
岑平奇了,问道:“母亲何时生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是不是我们岑家的血脉您一瞧便知了?”
“嘁,别和我插科打诨。就宁儿这孩子眉目如画、轻云出岫的模样哪儿像你了?”
“母亲……您儿子我就算现在上了些岁数,可当年也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怎就生不出宁儿这般模样的孩子了?再说菁儿不也是明眸善睐、面若芙蓉,长得甚好么?”
“菁儿那是随了大娘子!大娘子当年可是京城里有名的美人!配了你还不是因为房老太太看着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不然能看中你?”岑老太太果然是亲娘,损起儿子来丝毫不留情面。
“母亲,有您这么埋汰儿子的吗?
得得,菁儿长得好那是随了她娘,行了吧。那宁儿也随她娘。”岑平无可奈何道。
岑老太太瞧着儿子委屈的模样,不由扑哧笑了,呷了口参汤,不再逗趣岑平,正经说道:“其实我是瞧着宁儿这孩子完全不似乡下长大,那言谈举止恭敬大方,规规矩矩,竟像是豪门大家教出来的。再说她的模样,乍一看之下真像一个人,只是那人更为刚毅些,宁儿眼睛又大又圆,反倒中和柔顺,更显娇丽。””
说完,见岑平低着头没说话,岑老太太便越发直接了当:“你定是知道我说得是谁,你且告诉我他们现在何处?宁儿是不是他们的孩子?”
岑平双脚打开,双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弓着,显得十分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