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走过门,尚国仁对老丈人的家倒是不陌生。
进门来,他就松了口气,老丈人家里只有四个人在,连保姆之类都支走了,跟想象中一大家子等在这里不同。这四个人,除开匆匆见过一次的丈母娘,就是照片上见过的老婆和她姐妹,最后是个看着有点面瘫的干瘦老头。
“爸爸……”三个人异口同声。
一个是老丈人喊瘦老头,另外两个是姐妹花喊老丈人,语言上不分先后,行动上却是丈母娘最快,风似的扑过来给老丈人抱住,哭的稀里哗啦。
“没规矩。”
瘦老头沉声呵斥道,然后丈母娘擦着眼泪退却,跟俩闺女站在一起,冲尚国仁鞠躬。
尚国仁吓一跳,连忙搀扶,却给瘦老头一把拽到旁边:“走,跟我到书房来……”后面老丈人仓促的跟老婆孩子说了几句,也跟上来。
三个人分别坐下,两姐妹送上茶水,飞也似的逃开。
老头干咳,把大伙的注意力吸引过去才开口:“国仁啊!你的事我都听华子说了,但从他那里转述的东西多少都有误差。我呢!就是大头兵出身的粗人,有什么说什么,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我程三宝感谢你,但还是要问一句,你对国家和民族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爸……”老丈人哭笑不得:“您这也太直接了。”
程三宝一甩扑克脸:“我一直就这德行,说话办事从来不饶圈子,天大的机遇落在自己人头上当然是好事,可不能因为机遇大就眼红,在背地里搞些个小动作,把好事变坏事,把自己人推出去变成外人了。”
“可是……”
“没有可是,今天见到了国仁,我就是要问个清楚。”程三宝转头看尚国仁:“你也别扯没用的,直截了当告诉老头子,你是什么想的。”
尚国仁被问懵了。
(如果老丈人把我说的都告诉这位,他为什么还要问呢?)
(难道说是老丈人说的不确切?又或者,他想从我口中得到证实?)
(不管了,反正尚大爷只想在现实里平静一些,搞风搞雨去时空枢纽就好……)
尚国仁心思电转,冷静下来:“我对国家合……不,应该说,我对整个地球所有国家和民族都是善意的。”
程三宝不满的打断他:“说了别扯太多,我就关心你对咱们国家是什么态度,其它国家关老子P事?我巴不得它们时局动荡,给咱们更多埋头发展的时间呢!尤其是脚盆国,那些王八D死绝了才好呢!”
尚国仁哑然,他看着程老头有种特别的感觉,好像看到了网上的键盘侠。
老丈人忍不住干咳着插嘴:“我爸是红小鬼出身的……”不用多说,尚国仁立马明白这种毫不掩饰的仇恨了,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红军,喜欢脚盆国才是不可思议,况且,看程老头这性格,怕也懒得理解国家对外的政策吧!
“你特么少多嘴。”程老头一瞪眼,把儿子骂的跟孙子似的。
单身狗挠头:“如果单指咱们,我当然是更亲近一些,你可能不知道,我外语从来都不及格,能考到十分以上,那就跟中奖了似的。”
“是吗?那你语文考多少?”
尚国仁洋洋得意:“起码也能及格啊!”老丈人险些把茶水喷出去,呛得一顿咳嗦。
程老头气急,一巴掌抽在尚国仁后脑勺上:“笑个P啊!”老丈人惊得猛地起身,生怕激怒单身狗,出现不可测的危险。
谁知道单身狗抱脑袋、缩脖子,被连抽好几下也只是唉唉叫:“别打,再打就傻了。”
“不打都够傻的。”程老头也发现自己冒失了,这是客人,不是自己孙子,可一看尚国仁死不悔改的样,怎么也顺不过这口气,明明把手缩回去又忍不住探出来抽了下。
老丈人吓的魂都飞了,扑过来抱住毛手毛脚的老爹:“您消消气,这孩子还小呢!”
“小个P啊?放在过去他儿子都启蒙了。”
“是,您说的都对。”老丈人赔笑,回头安抚哭丧脸的尚国仁:“国仁是学艺术的吧?现在艺术很吃香的,什么专业啊?”
“现代抽象油画。”
“嚯,你刚才还说跟咱们亲近,外语都不好好学。这怎么又学油画去?油画不是外国的东西?按照你的说法应该学国画才对啊!”程老头阴阳怪气。
尚国仁虽然挨了揍,却喜欢程老头这种不见外的劲。
他从小就走读,成绩好坏也没人会关心,哪怕想被家长责骂都没有机会,此时,就好像补回了当年的那种缺憾,不仅不恼火,反而觉得暗爽,看程老头也有一种看自己祖父的奇妙感觉,笑嘻嘻的坦白:“你不懂,国画想卖出钱来那得多少年?还是抽象油画好,只要能编故事糊弄人,随便牵条狗来踩几下那都不得了。”
“那你卖出多少大作?”
尚国仁失落:“本来我是有机会的,刚上大学那会,走了海龟教授的门路,他也答应帮忙炒作,谁知道没几天就爆出那位的学历是假的,别说是海龟,特么连乌龟都不是,结果我花光了积蓄,却什么都没得到,后来连学费都得打工。”
“走歪门邪道,只能是这个下场。”程老头不客气的数落着,又瞪眼:“把腰挺起来。”
尚国仁连忙坐直身体,目光平视听程老头训话:“身为个大老爷们,不管什么时候都得挺直腰板,懂吗?”
老丈人不那么紧张,看尚国仁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忍着笑一边看热闹去了。
程老头没理他,继续说道:“这是个教训,男子汉吃亏不要紧,你得从中学到东西,说说,你都学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