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宁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逗笑,“反正是你活该……”
钟离用扇子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佯嗔道:“反正我是看出来了,你们家啊,就尽是狠角色,一个比一个狠……哦,不,小清风还是有很有趣的……”
他自顾自说着,一转眸,却见顾清宁面上有泪光忽现,一时失措:“怎么了?不就是敲了你一下吗?就哭啦?顾郎中大人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好啦,我敲自个一下,给你赔罪行不行?”
顾清宁一侧身,投进他的怀中,双臂拥抱住他:“子楚,一切都毁了……”
“你能超度亡灵,却不能驱逐人的心魔,但生而为人,平生所惧或许根本不是鬼怪妖魔魑魅魍魉,而是自己心里的魔障……”
“或许,我只能这样,走得越来越远,终有一天不会再做自己杀人的噩梦,却已亲眼目睹每一场感情的破碎,我在意的,我爱的,终会尽皆离我而去。”
“我不会。”
“可是对不起,我没有爱上你。”
……
在芝景庭留宿一晚,次日一早,她没有归家,而是直接去上朝。
顾清桓也是独自乘朝廷下配的官车去赶朝,没有与顾清玄同行。
这一日,三顾在朝上见了面都没有交集,顾清玄也没有顾得上安抚他们的情绪什么的,他忙着在早朝上与殷济恒一唱一和,向皇上表述“报效令”的收效之卓着,称扬御史台至今为“报效令”所立功劳……
之后说着说着,自然要与百官一起称赞殷济恒的种种大功,眼神交汇,一个个预演好的同党开始上前上书向皇上建议正式确立殷济恒为新任丞相。
陈景行情绪莫测,只说容后再议。
散朝后,他又让殷济恒到御书房见驾。
自前任一国之相死后,国事皆由陈景行亲自定夺,百官的奏折送进了御书房,堆积在龙案上。
陈景行看看案上的奏章,对殷济恒道:“一国之治只靠一人是不行的,朕也觉得应该早日立相,只是前有卢远植那般狼子野心的权臣,朕实在难以释怀,故而久久做不了这个决定……如今百官尽推举殷卿你升任丞相一职,殷卿你功勋卓着,众望所归,的确是新任国相的不二人选,可是朕还是有点担心呐……”
殷济恒连忙拜倒,恳恳窃窃,虔诚叩拜道:“老臣对陛下的忠心可昭日月!就算不为相,老臣也会为陛下效忠此生,终生以陛下为先,永无异心!还望陛下明鉴老臣愿为大齐誓死效忠!”
陈景行面露微笑,道:“殷大夫平身吧,放心,朕信你。”
他再次三叩,又行一遍大礼,方从地上站起来。
陈景行的手溜过那些已经批复好的奏章边缘,道:“政事堂确实不宜再空下去了,让殷卿你入主政事堂,为朕协理国事也未为不可……”
他心头大喜,正欲谢恩,不曾想陈景行还有后话,他突而转向殷济恒问道:“殷卿,你认为报效令如何?”
殷济恒摸不着头脑,只好道:“回禀陛下,报效令为朝廷招回许多可用人才,也充实了国库,解决了国库窘境之困,实是一项奇举,到目前为止皆是利处。但恕臣直言,用报效令解一时之困尚可,却不宜长期实施行,不然必出乱子,于选仕不利,依臣所见,朝廷取仕还是当以科举为重,要振兴经济还需另图更稳妥之国策,如报效令这般,只能算是一场生意,权钱交易不能长久……”
他是由衷从理而言,然而陈景行别有意味,打断他道“殷卿你说得极对,这就是一场权钱交易,这项朝廷开的买卖的确不会长久,但此时还没到结束的时候,这里照样有利益往来,及时做生意,就讲究做生意的公平性。当下朝上那么多官员,皆忍痛掏腰包,不惜倾尽身家来换晋升之机,而殷卿你却想这样直接当上国相,得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殷卿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