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芳气疯了，气呼呼的拔下几根狗尾巴草撒气。

回去告诉妈，哼，给我等着！

狗尾巴草：我特么何德何能……

走到学校门口，墙边挂着新做的牌子：清平县第二小学。现在清平县还是个县城，过了十多年后升级为市，这学校就改为清平市第二小学，想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挤破头。

白色墙皮有些起皮，下半截绿色油漆涂成的墙被学生们用小刀刻满了字和图案。一进门，好几米宽的看上上写着伟人的话“教育要面向现代化，面向世界，面向未来”。

校园里的操场是土路，好多地方长着青草，双杠、单杠被孩子们整日攀爬，磨得发光。教学楼围栏上贴着铁皮，印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几个大字。

这一切都让顾念念怀念。

她在小学和那个复杂的家度过童年，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治愈，而她的前生并没有治愈这不幸的童年。

重来了，真好。

她并不聪明，再加上家庭复杂，生活不顺心，在学习上并没有多么用心，以至于她没念高中就去打工挣钱。后妈说，反正她学习一般，中考还要掏报名费，考也是白考，那几十块钱，还是省省吧。

顾念念回想起来，她的童年全是痛和泪。

这辈子，她一定要读书、上大学，让自己更优秀、脱离这个毁掉她的家庭。

一二三年级教学楼在北面，四五六在进门的南面。

顾念念和顾栋道别，“快去教室吧，我走了，放学校门口见。”

顾芳碰到要好的同学，俩人拉着手走，完全不管落在后面的同班同学同胞弟弟顾栋。

同学：“芳芳，刚才看你姐，我感觉她今天有点不一样，以前见她，她都是笑着和我说话，今天她不笑也不说话，有点吓人哦。”

顾芳：“切，她有病，别管她。”

进教室，顾念念差点忘记自己座位在哪，打量四一班的同学们，有一小半，她在前世的小学同学聚会上见过，好多都变了模样，再不是这般稚嫩天真。

时光，真是神奇，它可以改变人的一切。

“顾念念，你发什么呆呐，今天该你擦黑板值日啊。”坐在门口的捣蛋鬼王浩，扯嗓门喊。

“你去擦黑板吧，我帮你把书包放到你抽屉里。”一个留西瓜头、个子不高的小女孩从她身边经过，顺手帮忙拿走她那几乎可以放进博物馆收藏的老书包。

顾念念认出西瓜头，是裴璇璇，她小学时玩的最好的伙伴，前后桌。她俩都比较内向，学习成绩一般，所以玩得比较好，可惜上初中后就没联系了。同学聚会时，裴璇璇没来，听说她考到省会银行里，真有出息。

“谢谢你。”顾念念真心道谢，拿起布满粉尘的板擦，认认真真擦黑板。

上课铃响，她回到座位上。

她的书包是亲戚家不用的，她拿来用，据说已经有五个人背过这个挎包，有些地方已经破损，妈妈帮她缝补好。

但是和其他同学买来的书包比，这太破旧了，只有一个布包，一根布条做袋子斜跨到肩膀。经常背斜跨包，容易让肩膀一边高一边低。

顾念念想着，得自己赚钱买新书包、文具呀。

看其他同学都用的是铅笔橡皮和小本本，唯独她，用的居然是前几年就被市场淘汰的石板和石笔！

如果不是她用，有些家里条件好的孩子都没见过这种石笔。就是一块蓝灰色的光滑石板，用白色细腻的石头打磨成长条做笔，写字倒是好写，可没办法保留，就跟在黑板上的字一样，总得擦掉，要不然没办法继续写新的。

实在没办法的时候，顾念念之前是用弟弟妹妹写过不要的本子，反过来用背面，或者把正面的擦掉，来写作业。用过的本子本来就脏兮兮，她字又不佳，老师根本不愿意批改她的作业。

她这个班的老师都很佛性，居然没人要求顾念念必须用新作业本写作业。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连装备都没有，怎么学习？

也不指望跟爸爸要，他工资全上交，想从后妈王平梅手里要一毛钱，难于上青天！

放学时，值日生扫地，顾念念的书包不小心掉在地上。

王浩说话特别直，“你那书包当破烂卖，都没人要！赶紧扔了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顾念念呢？你不知道她后妈不给她钱啊？”

“就是，咱们班她最穷了。”

“我家有个不用的旧书包，可难看了，要不明天我带过来给你用吧，顾念念？”

破烂？卖？顾念念笑笑，拎着书包大步流星走出教室。

“她居然没哭？”王浩挠头，“以前有人说她穿的破，她都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