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心跳压下去的宇文琝一听陆含之这么说心跳瞬间又重新失了速。
他这人,从未有过这样无法掌控的时候,今天不知是怎么了就这么失态了。
宇文琝看了他一眼,表面上却仍是一派淡然,开口道:“说说你那表妹。”
陆含之也没有一直闹他,知道未来暴君大大脸皮儿薄,除了杀人从不客气外什么事儿都挺客气的。
陆含之道:“你不觉得我这表妹很厉害吗?”
宇文琝想了想,说道:“的确她只是一名医女,却与皇室诸多人关系都颇好。”
陆含之笑说道:“你应该知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这个世上,没有生而平等的概念。一个层次的人只会和这个层次的人玩儿。下面的想和上面的人玩儿一般这些人不会带他们。当然,也不伐有些人天生人缘好,就是有达官贵人愿意与他结交。比如我。”
宇文琝:……
他这个人总是在该正经的时候不正经不该正经的时候说得一本正经。
陆含之接着道:“即使是我也是高宗大人亲封的二品大员之子手掌大昭经济命脉也算富贵滔天。大家愿意和我玩儿不过是看在我这家世与身份勉强能配得上。我那表妹则不同我姑姑当年出嫁放着京中名门的正室夫人不做,偏偏要嫁给一名郎中。”
“当然,在我这里,姑姑的行为是值得敬佩的。只是这么一来,她便选择了从京中顶流,轮为次等,或者下等。虽然在我这里人生而平等,这个世界的规则却并不平等。”
“我的表妹苏婉凝只是个医女,而且只是普通的医女。毕竟她父亲苏肆音,身上并无任何医官权职。若在寻常人家,也算是有点身份。但在京中,别说跟皇子郡主扯上关系,就连五品京官都不屑于与她搭话。”
“我这表妹却厉害得很,她眼里只看得上皇子郡主王爷娘娘,那些五品京官家的闺秀,竟连想见她一面都难。她以普通医女的身份嫁入太子府,并成功晋为太子侧妃。要知道,如今的她,却是还无所出的。哪怕是当年的平公子,以及我们的母亲大人,也都是生育后才被册封为太子侧妃的。”
“敢问安亲王,若是在先帝在时,太子想娶一名医女为侧妃,皇后会不会同意?”
宇文琝想都不想便道:“不会,太子也不会娶医女,因为对他没有任何帮助。”
皇帝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例子,他一娶娶了两个朝中重臣的嫡子女,这画风才是正确的。
太子娶医女这件事,在京中却并不被人认为不对,竟一时间被传为佳话。
没有人会莫名奇妙的夸一件不合常理的事,事出有异必有妖。
陆含之道:“那么太子娶了我那表妹,皇后为何又不反对,还非常的赞同?你有没有发现,所有人见了她都会莫名奇妙的喜欢上她,心甘情愿的为她说话。殿下不觉得奇怪吗?”
宇文琝略一思考便得到了结论,开口道:“你是说,你那表妹懂巫蛊之术?”
陆含之摇了摇头,皱眉道:“怕是比这更复杂,她入陆家两年,我陆家便鸡飞狗跳。前前后后,陆家出了那么多事,却在她离开陆家后,忽然一切归于平静。而她在离开陆家后,便再未回过陆家一次。殿下可曾怀疑?”
话讲到这里,宇文琝才开始回忆上一世的苏婉凝。
他上一世在母妃兄长死后,只剩下了满腔的愤恨与暴戾。
一心一意,只扑在复仇与报复社会上。
他杀了多少人,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朝中死得死,辞官的辞官,上朝都没剩下几个人。
苏婉凝那时已经嫁给了太子,并随太子去了西疆封地。
等等……
宇文琝终于想到了异常之处,凭自己对这满朝中人的恨意,为何杀了朝中所有与之为敌的皇子,却单单留下了太子这个劲敌?
还放他回了封地,未动他分毫?
可是如今回想起来,他却记不清半点当初为何要放他的细枝末节了。
宇文琝猛然抬头看向陆含之,开口道:“她能……控制人心?”
陆含之打了个响指,说道:“殿下果然聪明人。但这种事,谁会信呢?我深受其害多年,失了我陆家所有长辈的庇护不说,还几次险些丧命。”
一次是生育时陆皓之的告密,一次是杜姨娘的纵火。
这两件事,又百分之百都是受苏婉凝操控。
陆含之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为何要给昭云郡主手帕,为何要让您帮我送文剑给我爹,殿下如今……能想明白了吧?”
宇文琝皱眉看向陆含之,问道:“你也懂巫蛊之术?”
陆含之摇头,笑:“只是略懂些防御之道,我若不学这些,怕是今日,坟头草都没小腿了。”
宇文琝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到晃眼的青年,心中便是一痛。
宇文琝道:“既然如此,杀了她便是,何必顾虑那么多?”
陆含之摇了摇头,道:“若是那么容易便能杀了她,我们还需要费那么大的劲一次一次的破局吗?殿下上次所遇到的死士,能将皇上身边的亲卫都诛杀怠尽,可见其实力之一斑。”
这也是陆含之一直没有对她贸然出手的原因,他一直在探苏婉凝的底,如今却仍然未能触到。
宇文琝看向陆含之,眼神开始变得深邃。
他缓缓上前两步,开口道:“王妃,本王觉得,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你。”
陆含之怔了怔,继而理了理自己胸前的长发,嘻皮笑脸道:“嗨呀!我们隐世高人是这样深藏不漏的啦!”
宇文琝看着他,继续道:“所以,你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把自己从一个无所顾及一心只想嫁给心上人的小郎君,变成如今满腹才华谋略的模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