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一怔。
裴煜已经冷笑起来,“你们大宗主越老越糊涂,金氏虐待我妹妹是真,我妹妹却不是杜青奎的元嫡之女,以此之名休弃糟糠之妻,怕是不能服众,金氏就算被休弃了,她生的儿女依然是嫡出,杜宝儿依然是嫡长子。”
他意有所指,杜诗蕊明显懂了,面色涨得通红。
杜小草却有些不明所以,她猜测杜青奎休弃金氏,是为了把卖女儿的罪过都推给她,撇清以后好来跟她掰扯父女关系,但听裴煜的语气,明显另有隐情。
马车驰出太守府所在的街巷,前方道路宽阔,白麋鹿昂然阔步,迎面过来的行人纷纷避让。
裴煜吩咐驾车的小厮减速,勿要惊扰行人。
路过一个糖人摊,他还下车去买了一对,跟杜小草一人一支吃起来。
“别苦着脸了,这事情虽然还没水落石出,幕后黑手的诡计却已经落空,等我把囚牛腰佩送还给钧太子,白帝城也得闹一场风波。”
“秦世子和吕世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他们去了玄谛城,急调一万兵马回来,防止温太守狗急跳墙,这件事虽然牵扯到你,你却是最不重要的,幕后之人真正想要对付的是钧太子和秦世子,他们俩本来是盟友,却因为你决裂了,仙后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趁机下懿旨,把你赐给太子做良娣。”
“裴氏女不得为妾室……”
“傻丫头,从来只有臣子守天家的规矩,岂有天家守臣子的规矩?我怀疑仙后已经对母亲起疑心了,这么大的事,居然瞒着她暗地里进行。”
“也许真的不是仙后……”
“那就是博陵崔氏,其它人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利用仙后。”
“……”
说话间,裴府已经近在眼前。
大管事赵奉贤的穿着一身簇新的素缎衣裳,守在门边恭迎家主。
“怎么样,那个内贼揪出来了么?”
“回家主的话,已经揪出来了,是燕阁负责打扫的小丫鬟红奴干的。”
“她怎么拿到的箱笼钥匙?”
“红奴的爹是锁匠,她从小耳濡目染,炼了一手开锁的绝活,用一根细铜簪,就能捅开柜门上的玄金锁眼。”
“倒是个有本事了,可惜不走正道,审问出来谁指使的她没有?”
“暂时还没有,红奴是个缺心眼的,被她外头的表哥诓了,那死小子哄她说在裴府当奴婢朝不保夕,要她偷几样值钱的东西,一起回老家买田置地过好日子……”
“抓住她表哥了没有?”
“包大亲自去他城外的住处抓人,发现墙壁上有喷溅上去的血迹,怀疑他已经被人灭口了,顺着地上的痕迹找到附近一片竹林里,挖出了他的尸体,刚死没两天,冻得梆硬,手里还紧攥着一枚玉扣,扣眼上还黏着麻线,是他临死时从凶手衣襟上扯下来的,那种扣子我见过,是温氏扈从使用的款式。”
裴煜沉着脸进了燕阁,迎面看见红奴被捆得像个粽子,扔在海棠树下的泥地里。
垂珠、春杏领着几个小丫鬟,围着她大声叱骂:
“黑了心的小贱蹄子!你要跟野男人跑,没人拦着你,怎么敢偷小姐的东西,你知道你偷的是什么吗?知道会把小姐害得多惨吗?!”
以奴叛主,万死也难赎罪。
这件事的凶险,让人不敢往深处想,万幸秦佑安发现地早,抢先出手扫干净了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