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王府外头有人在叩门,说是宫里头出事了。”
苏知玺正坐在偏厅喝茶,傅乾历晚上的烤羊肉吃撑了,此刻正躺在椅子上哼哼唧唧的浑身不畅快。
两人听到了郑伯的话,纷纷大吃一惊。
苏知玺手中一个没留意,猫奴从他的膝上跳了下去,哼唧一声跑远了,他皱眉道:“外头的是宫中人吗?”
“说是陛下身边福鹤公公的徒弟,拿着福公公的腰牌,我瞧着不像是诓人的。”
“麻烦郑伯把他带进来,我问他几句话。”
“哎。”
郑伯匆匆进来又匆匆离开了,傅乾历听着方才郑伯的话,小声问道:“苏兄,宫里能出什么事啊?”
苏知玺心中隐隐有个猜想。
在见到来人后,他直接开口道:“宫中是陛下出事了么?”
福鹤派出来的小卓子今年才十五,平常就在福鹤跟前伺候,连宫中的贵人都没认全,更别说像苏知玺这样的外臣了。
屋内虽说烧着炭火,但冬日里整日闷在屋子中,苏知玺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胸中闷得很,因此他特意让郑伯撤下了几盆炭火,他宁愿穿得厚些。
他裹着纯白狐裘,下巴藏在了毛领中,露出来的脸颊白皙如玉,小卓子没见过这样俊美的公子哥,一时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回、回公子话!”小卓子猛地回神,回忆起宫中的乱象,他心有余悸地开口说道:“今日冬至宫宴上,陛下……”
偏厅内一片寂静,就连侍女换茶都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主人。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傅乾历才恍若大梦一场回了神,他摸着胸口,战战兢兢地说道:“雀奴,我这心跳的怎么这么快呢……”
“那小卓子……不会说胡话来诓人的吧!”
苏知玺摇头,“不至于。”
外头一片漆黑,苏知玺听着烈烈风声,心中的不安愈发浓厚。
“郑伯,你有办法联系到千山吗?”
“主子和千山进了宫,咱们的人进不了宫。”郑伯听了小卓子的话,也是满心忧虑。
若小卓子没作假,陛下在宫宴上突然抱病,百官都被困在了麟德殿,这消息根本就捂不住!
就单单那些官员进宫后却迟迟不归,这就不正常。
宫中的消息他们查不到,苏知玺很快又想到了此前烛都城中不对劲的布防,他又道:“郑伯,麻烦您派些人出城,往凉州跑一趟,去查探一番凉州王家是否有异动。”
“记着了,无论王家是否异动,这批人都先别回来了,我在城郊有一处庄子,让他们现在那边藏好。”
苏知玺让郑伯将王府内的精锐家将全都调了出来。
距离宫中顺帝抱病不过一个时辰,定北王府内的精锐家将就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出了烛都。
以此同时,凉州王府,灯火通明。
凉州都护王蟾点了三万兵马,与浓稠的夜色为伴出了浩浩荡荡地出了凉州。
天色熹微,翌日的天就如同烛都皇城中压抑的气氛一般,阴沉厚重,天边的云层裹挟着飞雪在烛都城中流动。
“什么时辰了?”苏知玺一夜未睡,他撑着头,听着烛火燃到头的噼啪声,压着嗓子问道。
傅乾历听了小卓子的话,心中害怕,挨着苏知玺一同在偏厅等消息。
“快卯时了,我派了人在宫门口盯着,始终没有大人出宫。”郑伯见苏知玺眼底乌青,心知他熬了一宿,开口劝道:“公子先去躺会吧,王爷回来了老奴派人通知公子。”
这个时候,手头要是有人就好了。
苏知玺摸着腕子上的珠串,起身,“安庆王,还要麻烦你一件事了。”
“苏公子请说!”
眼下的情形,定北王府就是傅乾历的保命符,苏知玺有吩咐,他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郑伯,我和安庆王出趟府,无论宫中传出来什么消息,都一概不听,就算是有人拿了陛下的手信要求定北王府带兵入宫,您也先将消息压下来。”
郑伯暗暗心惊,“苏公子的意思,是有人会趁乱……假传圣旨!”
苏知玺冷笑,“只怕这场乱祸,都只是人为。”
后院的马车早就安排好了,苏知玺没带下人,他眼睛不好,沐羽不放心他,便也一同跟着出了府。
“公子,您要去哪儿?”
车夫是郑伯特意挑的人,年亲时候也是沙场上的好手,如今老了,便在定北王府中养老,平日里都用不上他,也是今日苏知玺药出府,郑伯不放心,才安排了王府中的老人替苏知玺驾车。
“竖柳巷。”苏知玺言简意赅。
自光见柏离都后,书香雅舍便关了门,但竖柳巷却热闹的数十年如一日,这条巷子中的众生,犹如沧海一粟,去留随意。
“苏公子,到竖柳巷了,里头路窄,咱们的马车走不进去。”
车夫吆喝着掀起了马车帘子,寒风灌进了马车内,傅乾历冻得打了一个哆嗦。
“无妨,我走进去就行了。”
苏知玺在外人面前一贯是无比得体的,尽管他成了瞎子,出行不便,也从不曾在人前路露出软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