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四人结伴出游，留车夫一人在客栈好好歇息。芙蓉和香兰看着街上各家成衣店中挂着的绫罗绸缎、盘金绣衣，不免心动。她们两人一出宫就不再拘谨，这便结伴进了其中一家挑选布料。白子鸿笑而不语，领着李启暄继续沿街走走看看。

李启暄停在捏泥人的地方，看着那泥人师傅用竹签塑造泥人五官，虽然坤泽宫前便是辉都夜街，但他却连这坊间手艺都未见过。白子鸿看此人手艺灵巧，忽然想起自己幼时也曾收集过几个这样的泥人，他拍拍看得入神的李启暄，扬首示意他看看铁架上捏好的泥人。

“想要就选一个吧。”

李启暄却摇摇头，耐心的等着泥人师傅将手上的泥人做好，而后满怀期待地询问他能否照着自己身边的青年捏出一个泥人来。当李启暄的手指指向白子鸿时，白子鸿只希望泥人师傅说他不能，但白子鸿的这种祈愿每每都事与愿违。

“能是能，就是费点时间，劳烦小公子多等一会。”

“时间我多的是，要是能捏的像，我便付你五钱。”

泥人师傅当即喜笑颜开，手下功夫更是精细。白子鸿无奈扶额，心中暗道存韫未免太过任性。临行前他才看好今年官定粮价，一石粮食需五文钱，他这五钱给出够这师傅养活自己一家一年有余，还能省出许多做些小本生意。不过看在李启暄从未见过泥人的份上，白子鸿便也妥协，由他去了。

芙蓉与香兰将成衣铺逛了个遍，正巧要出最后一家时遇到白子鸿和李启暄进门。两人看见李启暄手中拿着个黑衣衫的小泥人，凑近一看竟神似自家公子，不免打趣起李启暄来。

“李公子日后一与我家公子生气，是不是便要将这泥人大卸八块来解气？”

“正有此意。”

白子鸿听了李启暄的回答不以为意。孩子脾气罢了，真要他拆他还舍不得呢。白子鸿来到这家店中，只是因为此处盘金绣衣的花样与坤泽纪事中描述的络州金边化石的绣衣花样极为相似。当然，也多亏了李启暄方才在泥人摊前停留，他才得以从泥人师傅那打听些当地的事情。

滚边似飞鸿印雪，摆上存梅枝杜若。

白子鸿寻着簿子上的描述，挑了一件黛色成衣，店里伙计只看了眼衣上绣纹便开口要三十两银子。白子鸿看了看金丝绣线，如果是真金，这衣裳确实值三十两。他抬眼看了看香兰，香兰轻轻颔首，走过来接了白子鸿手中的成衣去老板娘那结钱，顺便套一套这绣纹是从哪家绣坊出的，白子鸿则拖着这伙计旁敲侧击问些蚕神庙的事。最后看香兰回来，白子鸿便提了提音量刻意将话说与伙计和老板娘听。

“小生家中行商，此来云州便是受父辈所托，寻一布庄共谋丰利。方才街上男女着衣绣样多从你家出，此来便想买回几件与家严一看。只是……”

“公子您说！要是这绣样难入您的眼，我们庄家会带您去绣坊亲自挑选。”

有钱能使鬼推磨。白子鸿只是让香兰在老板娘那处露了些财，她这便寻声过来将伙计打发走想与白子鸿细谈。李启暄虽不明白白子鸿为什么要说家中行贾，还编出这些话来，但他知道此行游历九州，他的子鸿哥有许多事要忙，因为坤泽纪事不止他一人要学，自己也要研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