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尚原虽然身子好了，但是苏少卿还是不难看出，他脸色并不是很好。

不知道是因为病久了，所以带着些病态，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和之前比起来，是憔悴了许多。

“少卿啊，你来了啊，”苏尚原的声音也不如之前了。

苏少卿点点头，站在苏尚原的对面，规规矩矩的鞠上一躬，毕恭毕敬的说道，“少卿给爹请安。”

话音刚落，苏尚原的眼中竟然是含着泪水的。

苏少卿从小就顽皮，是很少会这样恭恭敬敬的给他请安的。

不如说，他是照着少浔和子桑的模样，在给他请安。

“嗯，”苏尚原终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苏少卿看得出来，他还是很难过，心里头的疙瘩也没那么容易就结掉。

“爹，您找我啊，”苏少卿放轻了声音，看向他。

苏尚原嗯了一声，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苏少卿，继而开口，“少恒的事情，爹知道是你和经年，你们两个故意设的套，让少恒钻进去的吧。”

虽然疑问的口吻，苏尚原的语气却是格外的肯定。

对这个儿子，他是很了解的，什么事情他会做，什么事情他不会做，他同样一清二楚。

“知子莫若父，爹，您还是很了解我的，”苏少卿对他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意外，只是好奇，他是以哪种形式的渠道知道的，“爹，您，不是已经退出官场了，这些事情，又是怎么知道的？”

“为官数载，我自然有我的方法，”苏尚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继续开口，“少恒确实不适合做官，你坐上这个位置，也合适，只是，少卿，你是否有些急功近利了些，那边，找你麻烦了，是不是？”

这个那边指代的是谁，苏少卿自然是知道的。

“嗯，让我查贪官污吏呢，”苏少卿的声音带着几分的慵懒。

苏尚原闻言，皱了皱眉，“上次的军饷案你已经得罪了不少的人，这次若是再查出个什么，你在长安城，就会举步艰难。”

确实如此。

所以这件事情，苏少卿也很为难。

“爹，这件事情您别担心了，我……会想到对策的，”苏少卿说道。

苏尚原满脸担忧的看着他。

他怎么可能能不担心呢？

接连失去了少浔，子桑的他，现在就只剩下少恒和他了。

少恒又不是个能成大事的孩子，他所看重的，只剩下他了。

这个孩子，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少卿，不然……算了吧，孩子，我知道你心中有你的抱负，远大的理想，可是，对于我和你的母亲来说，我们最大的期望，不过是你们能够好好的活着，孩子，你现在或许还不明白，等哪一天真的为人父母了，你就会理解我们的心情了，”换做是之前，苏少卿要是想做些什么，苏尚原肯定是不遗余力的表示自己的支持的，只是，这段时间，苏子桑的离开，让他开始有了恻隐之心，他很害怕，他的少卿，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阖家欢乐，一家人幸福平安。

其实他说出这样的话，苏少卿也是理解的，只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去的。

“爹，”苏少卿有些艰难的开口，“我明白您的心情，也知道您和母亲是在为我担忧，可是，很多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苏少卿的表情也很凝重，似乎是斟酌了一会，才缓缓开口，“哥哥的事情，子桑的事情，我和您同样难过，或许说，我比您更加难过，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不可能这样苟且的活下去，对我来说，这样活着，每一天，都是一种煎熬。”

他并没有说谎，十余年前的那个雨夜，破庙，现在想起那些往事，他仍然就像是在地狱一般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