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牧哀一掌拍死了劳沚菁,桑鹫和申螭、蒯狻、毕骅四人趁着纷乱之际,匆匆出了寿堂。毕骅早已将冷翠峰上的情教密牢打探清楚,当下便由他带路,直奔枕云洞而去。沿途之上,遇有不少的情教教徒,他们大多认识金杵悲,对桑鹫也就十分恭敬,多数人打过了照面,便即行色匆匆赶往寿堂的方向,皆是未有半分的怀疑,因而一路畅行无阻。
到了枕云洞,只见洞口被一道铁栅栏封住,门口伫立着十余条持枪拿刀的大汉,守卫森严。领头的一名黄脸汉子远远瞧见了桑鹫,趋步迎了上来,神色颇为讶异,施礼问道:“金老爷子,今儿是什么风,把你老人家吹来了?那边真的动起手来了?”他显是已然得到了寿堂那边的讯息,只是一时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形。
桑鹫故意面露忧色,说道:“正是。教主担心此地有失,特意遣我前来瞧一瞧,别叫重犯走脱了。你速速打开牢门。”
黄脸汉子心下不免狐疑:“枕云洞属于绝情使乌夜凄掌管,为何他没有来,反而是金杵悲。”又见桑鹫身后三人神色颇为紧张,疑心更甚,说道:“这个这个没有苏副教主的手谕,属下不敢擅自做主,还请金老爷子见谅。”
桑鹫冷冷地道:“寿堂那边情势紧急,如何能有苏副教主的手谕?你只管将牢门打开便是,有事由我替你顶着,与你自不相干。”
黄脸汉子赔笑道:“金老爷子既这么说,属下岂有不开门之理?只是你也知道,苏副教主素来铁面无情,他一旦怪罪下来,小人怕是”
申螭厉声道:“苏眠愁窃势拥权,以下犯上,教主已经将他拿下,等候发落。如今苏眠愁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还害怕他作甚?”
黄脸汉子大吃一惊,嗫嚅道:“此话当真?”
桑鹫冷笑道:“老夫何等身份,还能诓你不成?”黄脸汉子心知金杵悲与苏眠愁素来不睦,今日是他而非苏眠愁的亲信乌夜凄前来,只怕所说多半不假。申螭见他尚自犹豫,又厉声喝道:“快快打开大门,倘若耽误了教主的大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黄脸汉子不敢再有犹疑,命人打开了铁栅栏,举了一个松油火把,亲自引着桑鹫等人向洞内走去。
枕云洞幽黑深长,众人行了一阵,但觉气温骤降,寒气逼人,地面时有积水,潮气颇重。再行片刻,眼前忽地豁然开朗,现出一大片空地,岩壁的两侧凿有十余个牢房,部分空着,部分关押有人,只是光线幽暗,瞧不清牢内关押之人的面貌。
桑鹫路上得知这黄脸汉子名叫鞠文恭,乃是乌夜凄手下的一名堂主,平日负责枕云洞的值守,问道:“鞠兄弟,刘猊关在何处?”
鞠文恭道:“金老爷子,这边请。”引着桑鹫等人来到左侧最里头的一间牢房,桑鹫探头向内瞧去,牢房的一角隐隐约约躺着一人。桑鹫道:“把门打开。”心情激荡之下,语音已是微微发颤。
鞠文恭犹疑道:“这个这个”
毕骅冷冷地道:“教主得到讯息,近日有人要来劫狱,特命伤情使将此人及其同党,转移到别处去。你要抗命吗?”
鞠文恭忙道:“不敢,不敢!”取了挂在腰间的一串钥匙,将牢门打了开来。桑鹫强自镇定心神,踏步而入,那人本是仰面卧在草席上,听到桑鹫的脚步声,缓缓坐了起来,昏暗之中,两道目光闪动着惊疑的光芒。桑鹫这下看清了他的面貌,心下一阵狂喜,低声说道:“是汴京留守么?”
那人身子猛地一震,说道:“你是谁?”原来刘豫僭号称帝之后,曾授其侄刘猊为汴京留守。伪齐灭亡多年,然而桑鹫等从属,还是时常以此身份来称呼刘猊,外人绝难知晓。刘猊见身前这人面貌虽生,但“汴京留守”四个字自他口中喊出,不禁心头一颤,紧跟着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