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28 章(1 / 2)将军大人,有妖气首页

在凝神听完民间对苍驳面貌的赞美后,凉月心里不住犯笑,这“身比青杉唇画彀”倒还算有那么一两分应得上,可“面如粉桃眼载舟”却和他半点不相干,“面如粉桃”倒还罢了,“眼载舟”在他那里是绝对没有可能发生的事,他只会将一湖春水冻结成冰。

古掌柜一说起苍驳就没完没了,不管是可信的还是不可信的,只要他听说过的,恨不得一件不落地细细讲给凉月听。那架势,活像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找到个倾听之人那般,这好容易有人送上门来,他便立马拉着来人喋喋不休。

所幸他遇上的是凉月,在他带着自我情绪闲说了一个时辰后,还能得到凉月入神的聆听,并时不时颔首以应。若换作其他人,想必早已借故离开。

对于苍驳的前事,凉月从古掌柜口中委实听来不少,至于真假,恐得日后慢慢去证实。

三壶热酒下肚,关于苍驳的前尘故事,在一齿醇香里结束。

凉月从客栈出来,已近午时,古掌柜本还劝她稍作歇息,待酒劲儿过了再出门也不迟。

这掌柜倒是善心,只是,他不知,一两盅寻常酒酿对于凉月来说同饮水无异,而她摇走的那几步,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以此证明他这红春酒之烈所言不虚。

大街上行人鲜有,落了两日的雪积在路面上无人清扫,凉月一脚下去便踩出个寸来深的雪坑。

凉月慢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冷风见缝就灌,她拢了拢衣领,一径走进一家布庄。

布庄里无人光顾,只一个年轻小伙坐在火炉边,闭眼酣睡。铜炉里的火星子毕剥响着,淡红的火光映在小伙身上,仿佛夕阳入怀。

不过,饶是火炉在旁,小伙仍蜷缩着身子,两只手拢在袖里,横抱于身前,一顶暖帽遮去大半张脸,轻微的鼾声在这略显寂静的小铺里极易引出所闻之人的睡意。

而这小伙不知是昨夜未睡香,还是现下的梦太美好,以至于连有人进店都没有察觉,犹自安稳睡着。

无人招呼,凉月也并不在意,一脚踏进布庄后,便将注意力全数放在店里所陈列的花花绿绿的布匹上。

环视一周,凉月伸手摸上一方鲜红布匹,上有红线所绣的蒲公英,若非走近了瞧,蒲公英暗纹极难被瞧出。凉月自行取下布匹,夹在腋下,而后走近柜台,曲指在上面敲了两敲。

谁想那小伙睡得太熟,根本没有听见凉月故意敲出的声响,犹自蜷在火炉旁,一动不动,鼾声不断。

凉月将布匹放在柜台上,慢条斯理地撩了撩头发,又清了清嗓子,猛然破口喊道:“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喊声一出,小伙几乎是闪电般从椅子上弹起,不顾去捡落在地上的暖帽,瞪大眼睛好一通左看右看,神情悚然不已,嘴里惊惊惶惶地喊叫着:“妖怪在哪?妖怪在哪?”

凉月斜斜倚着柜台,一只胳膊撑在上面,浅浅一笑,婉转着调儿,道:“在这儿。”

小伙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进入店里的女子,而在瞧见凉月的那一刹,小伙从头到脚的戒备瞬间松懈下来,嘴角立马挂上一笑,两步迎上前,询问道:“客官是来做衣裳吗?”

凉月倚着不动,笑意加深,一脸和气地反问道:“难道你就不怕我是妖怪?”

小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笑地更灿,“客官一看就知不是妖怪。”

凉月略作惊讶:“哦?你是如何瞧出的?”

小伙老实答道:“姑娘瞧着面善,妖怪又哪能生得这般俏生模样。况且的,妖怪不敢出来。”

凉月“咯咯”一笑,不再同他逗趣,转而将手放在布匹上,“给我做件襺子。”

小伙眼睛一亮,立马夸赞道:“客官好眼光,这匹红布子是我们掌柜昨儿个刚拿回来的,整个万聿城只有两匹。另外一匹昨儿下午就被一姑娘当场买走了,那姑娘和客官您一样,面皮可比外面的雪还要白呢。”

这番溢美之词里有多少真心假意且撇开不谈,凉月是极为受用,她旋即自柜台上撑起,站直身子,展开双臂,欢喜道:“甚好甚好,那就快些给我量一量。”

小伙立马拿了尺子在凉月身上比了两比,一壁记下尺寸,一壁问凉月想要何种式样,有无特殊要求,凉月皆答无。

少顷,量体完毕,小伙往凉月挑中的布匹上挂了一只标有记号的木牌牌,随后将之收进柜里。

凉月问道:“何时做好?”

小伙关上柜子,回头答道:“最快也要六七日。”

凉月蹙眉,“六七日太久了,三日。”

小伙面露为难之色,“不是小的有意为难客官,而是三日做完一件衣裳实在太赶,我们布庄生意好,压了好些货,人手都不够。”

凉月伸手掏出一锭雪花银放在柜台上,笑睨着小伙,“十两可够?”

小伙立即笑吟吟跑上前,一把捉下银子,连连点头,“够够够,客官三日后来取。”

“若是做糙了,我可是要掀摊子砸店的。”凉月撂下这句话后便一阵风似的行出布庄。

接下来的三日,凉月一直待在客栈里,除开必须下楼做做样子的用饭之外,其余时间几乎全用在琢玉的功夫上。每日只天亮时睡两个时辰,以至于她房里的蜡烛耗得格外得快,时不时就找小二添烛,到最后,索性叫小二拿来三十支放着。

经过这几日夜以继日地雕琢,玉佩的模样已经和苍驳的那枚有八分神似,只余一些细微之处还需再精心打磨。好在凉月对此事有着破天荒的耐性,不然这块青玉早就被她摔成两半。

在客栈足不出户地待了三日后,凉月暂停下手中活计,用了半柱香工夫去布庄迅速取回衣裳,匆匆试穿了一次,甚是称身,在镜前一照,样式也十分称心,看来不必掀摊子砸店,遂而又脱下,继续跟玉佩较劲。

整整花了七日,这枚白泽抱日玉佩终于雕琢完毕,和苍驳那枚几乎一式一样,完全像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凉月对此甚是满意。

出来已有九日,比原先预计的要多出三四日。而其中一半的原因,她将之归咎于归尘子。若非他半路杀出,她准定能再缩短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