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正躺在师父的腿上，师父正低着头看着她，那种眼神，好笑又好气的感觉，而自己的手还放在……　　那一瞬，空泠竟看的有些痴了，没想到师父看着瘦瘦的，腹肌的手感还是很好的，空泠意淫着，却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跃而起，跪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只感觉脸上烧得厉害：“师父，徒儿……徒儿我……徒儿错了，师父你罚我吧！”　　陌未白看了看她，似乎也是感觉有点尴尬，便说道：“下次要是困了，就回房去，我不用你陪着我。”　　空泠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师傅，只是就这么低着头，恰好就看见了，师父衣襟上的口水印子……脸不由得又红了几分。　　陌未白顺着空泠的眼光，自然也看到了……　　“那个，师父，要不你把衣服换一下，我帮你去洗了？”空泠小心翼翼的问着，生怕师父一生气，一个巴掌把她拍飞出去。　　陌未白看着自己的小徒弟，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什么表情，缓缓的站了起来，只是站起来的时候，有些不稳，一个踉跄，空泠见状，赶忙上前去扶，脸就红到了耳根子……陌未白脱下外衣递给了空泠，空泠拿起衣服，头也不敢抬一路小跑着就出去了……　　陌未白倒也不生气，反倒是觉得有了这样一个徒弟，相较以前的日子，倒也增色不少。只是自己这条腿，被她压麻了……　　空泠拿着衣服去了小溪边，溪水有些凉，不过倒不至于刺骨，不一会功夫，衣服就洗好了，雪白雪白的，泛着淡淡的青草的味道和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这香味淡淡的，并不如何浓郁，只是极浅极浅，空泠知道，这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同于这世上任何一种香味，只要她全神贯注，带着自己的感情去做一件事，这味道就会散发出来，经过她的手，留在被触碰过的物体上。由于这股味道极淡，所以平日里几不可闻。　　衣服洗好了，空泠就把它晾在树枝上，如果这衣服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一定会更美好……又想着这件衣服会穿在师父身上，空泠笑了，感觉有些小得意呢。　　午饭时间，空泠没有说话，她可不想自己因为一时间的失言，又惹得师父生气呢。陌未白看着眼前这个一直在扒饭的空泠，微微勾了勾嘴角，这样一个小女孩，他不相信会是如传言中所说的是转世而来的灾星，她会是他的好徒儿，永远的好徒儿……不知道为什么，陌未白恍惚觉得，此时的她有那么几分像自己心里的那个人……不对，自己怎么可以产生这样的想法呢，陌未白一瞬间清醒……如果绯儿在天有灵知道他这么想，一定不会原谅他的……所以不可以……不可以。　　傍晚的时候，空泠抱着洗好的衣服来到了师父的房间，陌未白此时正站在窗前，负手而立，不知道看着什么，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此时又让空泠觉得，她好不容易拉近距离的师父，又好像变得遥远了。　　静静的站了一会，空泠还是忍不住开口：　　“师父，衣服洗好了，我帮您挂在这里吧。”　　“嗯。”　　“师父，你在看什么呀？”说着走了过去，发现这里的视线望过去正好是上惘然居的入口，以及门口那一大颗桃树，天气好的时候，师父也常在树下的长椅上看书。　　陌未白看着窗外的一切，想着那一日，刚刚被救走的绯儿回来向他求药，陌未白不知道，那一日她是怀着怎样的卑微的心思，来低下头求他的，要知道她平时也是个傲气得紧的人，让她为自己从没做过的事低头认错，还来求一个误解她的人……是啊，对于绯儿自己确实不如炩晔，就算抛开立场问题，自己也从来没有真正相信过她……如果，如果能够重新来过呢……　　“可是你什么时候还能回来呢？哪怕是回来听我一句对不起……”陌未白喃喃道。　　“师父？你在说什么呀？”空泠有些不解。　　陌未白看了看了空泠，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先出去吧。”　　听了师父的话，空泠也不敢多作停留，虽然有一点小小的失落，但是那又怎样呢，本来就不该有再多奢求的……　　陌未白看着那件衣服，淡淡的香味，但是隐隐约约竟然觉得有些熟悉，像是在那里遇到过，可是仔细一想又想不起来……回想起当初自己在荒野间救了她，那时候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总不能见死不救，可是后来这个小丫头许多时候给他的感觉都那么像……或许是上苍故意的吧，故意送来一个人，让他生生世世也不敢忘怀，让他永永远远记得那份过去，所以心怀愧疚，接受惩罚……那么这样也好……　　陌未白最近想了许多事，查了许多书，只是想要复活一个人谈何容易……　　从思绪里抽身的时候，空泠已经跑远了，看着她离开陌未白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身世悲凉、命途坎坷，自己总要照顾好她……也算是还债吧……　　这一段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了，空泠最近几天几乎总是黏在陌未白的身边，他做他的事，她从不打扰，她练功学习的时候有什么不懂得也可以问他，空泠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也可以过如此快乐的日子，他们现在的关系似乎比在绸缪山崖更近了一步，空泠感觉似乎每天一觉醒来，日子都有了盼头。　　偶尔的时候师父弹琴，空泠舞剑，铮铮琴声与偏偏剑意，倒是一绝，上午的时候研习功课，下午的时候，也练练剑，泡一杯清茶给师父，师父兴致好的时候，也会和她切磋一番，她也会在晚上把师父换下来的衣服带出去洗干净，她总觉得，这样的师父会离她更近一点。　　日子一天天的过，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练功……空泠也会时不时的给这满园的花木浇浇水，偶尔会在月光下弹弹琴唱唱歌，她的这一切陌未白都看在眼里，但也不曾阻止……她很享受现在的状态，似乎快觉得自己和师父都有点不像师徒了，像什么呢？似乎像是知己，不对不对，师父也许很了解自己，但自己却从来都看不透师父，他们更像是一种夫妻吗？空泠赶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狠狠得粉碎，自己怎么能这样想呢，就自己这个样子，又怎么配得上……　　不过自陌未白收她为徒之后，师父总会隔三差五的出去一趟，之前在绸缪山崖的时候还没有，空泠不知道，只想着或许师父最近有什么事情吧。　　而师父不在的时候，空泠也没什么兴趣自己一个人待着，所以之前就和轻红约好了去聚一聚的，师父从来不管这些，空泠自然是乐得自在。　　今日师父离开了，空泠也就溜达着离开了惘然居，偷偷到了扶摇殿，顾碾尘的师父以及顾碾尘还有他的弟子都住在这里，果不其然，刚到就看见做完早课的轻红，看到这里心下暗爽，自己的日子可是真幸福啊。　　轻红见她到了，也就起身过来，两个人一起下了扶摇殿，到了下面的花园，在瀑布旁的山石下坐着……　　犹豫了许久，空泠还是问了出来：“红姐姐，我怎么总觉得你和顾师兄有点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从轻红拜了顾碾尘为师搬到扶摇殿上以后，她每次见到他们师徒俩总觉得气氛中透着些许的诡异。　　“小师祖，你怎么这么关心我的事了，怎么你师父没有嫌弃你用心不专吗。”轻红打趣着。　　“你怎么又叫我师祖了呀，我出来见你，师父是知道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最疼我了。”轻红说着，试图转移话题。　　“你就真的不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什么时候我们之间还需要隐瞒了，我以前那些破烂事，不是也都告诉你了，你不也没嫌弃我吗……所以你总要让我知道缘由在哪，我不想看你每天都强装出一副笑脸。”空泠认真的说道。　　“你知道，我不告诉你不是不把你当朋友……你……要是真想知道，罢了，就告诉你吧。”　　空泠倒是没想到，轻红这一句话的语气那么悲伤，悲伤有些无望……让空泠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就给你讲一个故事，要从哪开始说呢？好像都太遥远了。”说着轻红叹了口气。　　轻红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这让空泠开始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也许这种不该有的执念到最后会害了自己……　　空泠从来没有过问过轻红的身份，再来到玉京山之前她是谁？身在何方？她不说，本着尊重的原则，空泠也不问，直到轻红看起来越来越不对劲……　　轻红故事里的那个女孩子，出生在南疆，父亲是位世外高人，母亲死得早，就带她隐居山林，在女孩五岁的那年，父亲收养了一个哥哥，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互许终身，父亲对于他们两个人的事早已经默许了……可是女孩没想到，哥哥是为了复仇而来的，为了报仇，做了仇人的义子，为了复仇偷走了她的心。可是最后关头，女孩被恶人掳走，哥哥却不顾性命，换了她的安全。最后哥哥重伤难治，父亲把他送走，不久也撒手人寰，等那女孩找到哥哥时，他早已是别人的高徒，前尘过往已忘得干净，身边也有了灵巧秀美的小师妹相伴。可她不死心，对于仇恨，她早已经放下了，爱却还在，她只想看看，他在不知一切的情况下，会不会还会爱上她，可阴差阳错却成了他的徒弟，再没了可能……　　空泠不知道该要如何安慰她，每天看着他和自己的小师妹在一起，该是一种怎样的煎熬，在这个礼教盛行的年代，爱上了自己的师父，这是□□啊，是不被世人所允许的，早已注定了万劫不复。　　只是听着听着空泠也突然明白了，自己之前对于师父的那份感情是什么……，因为第一眼见了便喜欢，因为喜欢才想要靠近，因为喜欢才会患得患失，因为喜欢才会害怕自己不好，会让他不满意、会惹他不开心……可他……也是自己的师父啊……他们也是师徒啊……而陌未白的身份相教顾碾尘又更加特殊，若说红姐姐还有渺茫的希望，而自己的这份喜欢只会是连累了两个人而已……　　空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惘然居的，她是不是该忘掉自己的这份执念，是的，该忘了，害了自己没什么，可怎么又能连累他。他的心里还住着那个叫且绯的女子吧，自己又如何比得了，而自己长得这般样子……也会给他丢脸的吧……自己这个干干瘦瘦、无比丑陋的面貌……从今以后都不许再想了、不许再想了……就这样骗自己，还是他上慈下孝的好徒儿。只是他的徒儿，这样的天长地久，也许也不错。　　许是一夜未睡的缘故，第二天的空泠眼睛有些肿胀，她捧了几把清泉洗了洗脸，又轻轻揉了揉，勉力使肿胀不那么明显。　　午饭的时候，也没有向往常那样有那么多话去和师父说，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扒饭，陌未白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这个一贯喋喋不休的小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想着，便安慰道：　　“泠儿，世间万物，自有因果，凡事不必强求，亦不必太执着。”陌未白缓缓开口，语气沉静。他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又在想什么，她不说，自己也不便问，却还是怕她会有什么心结。　　空泠只是点点头说：“徒儿知道了。”　　饭毕，陌未白就去了书房，只留下空泠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师父也叫她不要这么执着了呢，看来自己真的要放下了，自己只是他的好徒儿。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甘心，还是会觉得那么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