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此一言,白挽和迷迷糊糊,只顾抬眼看他,带了几分讶异。
“我云渡此生遇妻白挽和,三生不离。”
一句话,仿佛藤蔓般的在脑海缠缠绕绕,比任何音律都要动人。回放一遍一遍。
三生不离。
四目相对之间,他与她,在茫茫血色之中,成为了最美的风景。
雾娘生生地咽下了这口气,白了一眼云渡说:“还去不去帝都了?”
“去啊。现在就走吧。”
他吹了声口哨,那边白翼之兽踏风而来,雾娘见状,双手拉伸成一把剑的形状,一阵红光之中,一把剑的外形渐渐清晰,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浮在半空,雾娘纵身一跃踩了上去。
御剑而行,可想而知她已经将凤羽剑控制到了怎样一种程度。白挽和略带惊诧,便暗示云渡不要与这女子有所过节,万一以后发生了什么……她很有可能发挥着巨大的作用。
“四大名剑剑主集齐了么?”
“嗯,君复在帝都,加上王上,四个。”
雾娘顿时放下心来,长舒了一口气说:“这样就好。待炎鸢出现,再看那小小海灵族还能怎么样。”
看来……她似乎并不知道公子上予并不是那祭神剑真正的主人这么一件事。云渡终归是没有把握的,所以提前说了那么一番话,让白挽和安心。
此去帝都,凶险万分。
“若炎鸢出世,无法控制它,怎么办?”
他亲昵地揉了揉白挽和的头发,柔声道:“一定会控制住它的。”
她甩了甩头发,与云渡十指紧扣,嘴角下撇:“你不用安慰我,炎鸢是巫灵族上古神兽,自古以来能控制住它的只有一人,那便是巫灵族神女……忘了她叫什么了。哎,反正那东西挺难控制的。还是小心为上。”
原本听她一本正经地说着什么“巫灵族上古神兽”,又听她说忘了人家巫灵族神女的名字,云渡忍俊不禁这与她当初一心去海宫的模样,还真是大不相同。
“最近我身体越来越差了。”
没由来的,她望着天空,目光没有任何焦距,突然间就说出这么一句话。她眯着眼睛想:会不会是因为婵玉?随着那个灵魂的苏醒,吸取了她的真气?
不得而知。
但是她唯一怕的是,无法陪云渡走过这一生时光。
云渡说:“医仙奉师傅也在帝都,不如让他看看?”
“奉师傅不是隐居了么?”
“因为召唤炎鸢这件事……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意外,特地把奉师傅请来了。”
奉师傅都出山了。这件事情,真的存在着巨大的纰漏。白挽和虽没说什么,一颗心却渐渐沉了下去,胸腔猛然一疼,嗓子一股腥甜滑过,她头皮发麻,硬是把那即将出口的血液咽了回去。
不能让云渡知道、不能让他知道已经到了这样一种程度……
“还是不要让奉师傅看了吧……也没什么大事……”
她的脸,比以前更加苍白了。怎么会没有什么事呢,以为他是傻子看不出来么。云渡笑了笑,便也没再说什么。却是暗暗想道:这一次,还真得要奉谷好好瞧瞧她。
在王宫殿门之前降落,雕龙刻凤的石柱高高伫立,铜狮门环有些生锈,整座宫殿依然显得无比威严。
一滴雨,落在了白挽和的鼻尖。
帝都霁城的天气,向来是不敢恭维的。东面雨天西面晴,南边雾气北边霜。
那边雾娘已经收起的凤羽剑,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背着剑鞘从容地踏进了王宫。云渡放飞了白翼之兽,白挽和紧随其后。
据大祭司所言,他们需在月圆之夜在祭坛设法,四大名剑聚集,集天时地利人和方可请出神兽炎鸢。
明日,就是十五月圆。
白挽和斜倚栏杆,脑袋空空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夜无月,心却像月亮一样,缺了一个角。不知不觉,一个人影从回廊那边缓缓行来,说道:“干嘛弄得这么紧张?”
不是云渡。
那人接着问道:“若是我身死心僵,你会难过么。”
白挽和冷冰冰地扔出来两个字:“不会。”
他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释然。无比讽刺。自嘲似的说:“阿瑜……我这一生到了终末只为保你,却只换来这么一句话。值得啊,真是值得啊!这恐怕是我上予一生,听到的最唯美的情话啊。”
雾娘皱着眉头恭敬地等他说完,随手抽出凤羽剑也丢进了祭坛。云渡摆手,养血剑入。只差公子上予。
他仍旧在笑,直笑得热泪盈眶,大手一挥祭神剑便冲出剑鞘,恰似一条龙的形状在半空盘旋,一时间天雷滚滚黑云密布。天际一道闪电滑过,风起,有雨落下。
眼见祭神剑升到半空,那其余三把剑也紧随而上,四把剑,按照东南西北排成一个方阵,剑尖相对的瞬间,风声“嗡嗡”刮过耳畔,雨珠大颗大颗砸在脸上。果然祭神剑出,天地失色。
四个人按照剑的方向相对站立,掌心与剑柄相对。红蓝两色深浅不一在剑尖方向交织成一个圆球,光芒灼灼,看得白挽和眼都花了。
随着真气的聚集,那圆球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逐渐成了椭圆状,像是一个巨大的鸟蛋。他们额前渗出了汗珠。
“咔嚓”。蛋壳表面出现了一道裂纹。
快要出来了,就快要出来了吧……
“不行了……我、我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