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好了,盖房的人也多了,小浦不大的街道已经有了延伸的趋势。
当姜斌在不长的街道上,稍稍转了一圈以后,就发现了好几家都在忙碌,锤、钎、刨、錾、方尺、曲尺、墨斗和破篮球改成的工具包,四散的放在工地边上。
姜斌发了一会愣怔,便迈着喜悦的脚步,往前走去。
不远处,就是一圈的人群,围着一辆板车在装卸砖块,显眼的是车前的一抹红。
走到近前,盼娣正背对着姜斌安抚着枣红马,车上的砖块已经卸载了一半,日头高照,她早已经浑身汗透了,不时地拿起车把上的毛巾,草草擦一把脸上溢出的油汗,头发也像是从水里浸过似的,湿湿地贴在耳畔。
突然一转脸地时候看见了跟前的男人,半晌才难以置信地惊呼出来,“啊,是你啊!”
姜斌回来地消息,盼娣前几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是在这样地场景下见到,让她有些莫名羞臊。
看了盼娣地模样,姜斌哈哈大笑,那是一种对于淳朴女性莫名地欣赏。
而盼娣也笑了,笑得不那么肆意,少了往日的坚强与泼辣,有种手足无措的难为情,就像遇到了卑微的爱情一样。
姜斌等到砖卸完,工人走后,才问道,“你这是,帮忙盖房子?”
盼娣点了点头道,“我这是帮忙拉转头呢,你干嘛呢?”
姜斌有些心疼,虽然有枣红马拉车,但一个女孩子依然是很不容易的,这样的体力活老爷么都不一定愿意干,又问道,“就你一个人拉砖,如何受的了,怎么不在餐馆干?”
盼娣爽朗的笑道,“餐馆那边,来娣几个就够了,我出来还能多挣一份嘛。”
姜斌努力想说些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什么,还是问道,“这一趟下来能挣多少钱?”
“从西砖窑过来,一趟五六块块钱呢,我每天能跑四趟。”
姜斌笑了笑,空气中泛着酸楚的味道,让他有些压抑,“你下午几点收工?”
“有事?我随时可以。”盼娣说道。
姜斌想了想道,“要不这样吧,晚上八钟点左右,我在队部等你。”
他还是想尽自己能力帮帮她。
盼娣重重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忙完了,去找你。”
大热天的,村里人一般都会聚集在堤上纳凉,队部倒是会安静一些,少了些许闲言碎语的机会。
姜斌到家的时候,王芳正在收拾行李,“手术安排的怎么样了?”
她平时在村里精明泼辣,但真正遇到了做手术这样的大事,多少有些心里没底,还好有大儿子这个出息的,能照应前后。
“娘,放心吧,都妥当了,13号出发就行”,姜斌回道。
“13号,那就是后天了,哎呀,时间够紧的”,王芳一时有些慌乱,赶忙继续收拾,好一阵儿,又好像想起了什么,“老大,你看把老四放在谁家合适?”
半个月的时间,带着老四肯定不行,花钱是小事儿,耽误了学习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听到说自己,一旁假模假样做作业的老四,立马不乐意,撅着嘴道,“我谁家也不去,我就要跟着你们。”
姜斌说道,“跟着我们干嘛,就你现在的成绩,再跟着出去半个月,那还能见人啊。”
“大哥,我跟着去,不给你们添麻烦,还能给你们跑跑腿呢”,老四继续找藉口道。
“不用你操心,好好在家学习就行”。
“半个月呢,那我要是想你们怎么办”,老四可怜巴巴的看着姜斌。
姜斌有些心软,但还是严厉的说道,“那也得在家待着,上学的事儿一天也不能耽搁。”
老四根本不怕姜斌的吓唬,“就算上学,我也学不会。”
姜斌知道老四的心思,看着家人出去,心痒的厉害,就有些沉不下来了,“那简单,我跟你们老师打个招呼,每天给你单独补课,什么时候会了,什么时候放学”,姜斌不想再跟她讨价还价,言语中也越来越不客气。
这一辈子日子过得比较好,老四却有些走了型,距离熊孩子简直只有一步之遥。
“讨厌!讨厌!!”老四一下子站了起来,双脚乱跺,扯着嗓门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流了出来。
姜斌回来不久,已经不熟悉她这一套撒泼打滚的套路了,但王芳却是熟悉的很,“站起来!要不然待会儿,我让你试试是我巴掌硬还是屁股硬。”
老四装作没听见,哭声变得越来越大。
“3”,王芳开始报数,又停顿了一下,脸色阴沉的盯着老四,“2”。
一看来真的,老四哭声一下子就小了下来,不一会儿就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