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断金碎玉,慵懒中带着清冷,又仿佛夹杂一丝几不可闻沙哑。
无疑,他连嗓音都是犹如天籁的,甚至比那最上乘的乐器所奏出来的乐音都还美。
可便是这天籁般的乐音,却听得宛贵人浑身抖了起来,她想回应他,想跟他说话,却连张嘴的力气都没了。
翠玲拽主子无方,只得自己扑通一下子跪下忙不迭朝夙珝磕头,“王爷息怒!王爷息怒!”
雪姝冷眼旁观,瞧着宛贵人那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冷嗤,冷冷勾了勾唇后伸手抓住男人的衣袖,“走吧。”
她没有称呼他什么,可越是简单的话往往显得两人关系越是亲近。
尤其宛贵人亲眼看到,原本对她冷言以待的男人,在听了这两个字后竟然真掩去了眼底的寒意,扭头看向拉他走的人时。
他的目光,暖如阳春。
不……不会的,不可能……
宛贵人后退数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被那黄毛丫头带走的男人。
真的……是真的。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就算掩饰得再好,无意间透露出来的情意也是偏不了人的!
可……可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她想的那样……
夙雪姝,夙雪姝她不过就是个从外面捡回来的野贱丫头,她有什么资格,她……
“小主,咱们回去吧,”目送人走远,确定已经看不到人后翠玲起来拉着宛贵人,好心提醒。
但宛贵人现在心里就只一件事,哪里听得进去翠玲的话。
“不,不会的,不会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后退时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六年前,六年前她还未进宫。
当日街头,她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金甲战袍率领数万大军凯旋。
他就像从天而降的神一样,她就只看了那一眼,自此梦里梦外想的都是他。
为了能跟他扯上关系,她不惜报名选秀,本该嫁到好人家为正妻的她,她跑到宫里来成了皇上众多妾里的一个。
这几年里,她无数次盼着能在这后宫遇上他,无数次想着某一次偶遇能入他的眼。
她盼啊盼,等啊等,哪怕一年到头一次也见不着,但只要昭王妃的位置还空着,她就抱着希望。
她相信,只要入了他的眼,只要能得到他的喜爱,她现在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他只需一句话,她就能从这深宫里出去,就能进他的昭王府。
她是漂亮的,连侍寝的时候皇上都曾夸过她姣好的容颜。
她是年轻的,她今年不过十九岁,比这后宫里的好多女人都年轻。
不管是样貌还是年龄,她跟他不都是最般配的么?
他难道不该在看到她的时候心生留恋么?可刚才他那是什么眼神?为什么他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小主……”
翠玲知道她的心思,可眼瞅着因她的声音往这边走过来看的人越渐的多起来,翠玲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这时,原本呆呆坐在地上的人突然像想到了什么,慌忙站起来就朝玲珑轩走去。
“到了。”
半盏茶后,雪姝带夙珝停在长禧宫大门外。
夙珝早来过长禧宫是真,但像这样堂堂正正站在大门前却还是头一次。
视线缓缓自门前扫过,他负手上前,优雅地缓慢地往长禧宫里面走。
雪姝跟在他后面,因着此时这宫里半个人都没有,所以她先让白茯进去泡茶。
白茯走后,她蹦跳到男人身侧,笑着说:“跟昭王府可没得比,王爷可别嫌弃。”
闻言,夙珝侧眸看向她,笑笑方想说话,不想却见方才还在蹦跳的人神情忽然一变。
“阿珝……”
雪姝嗫嗫,猛地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