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纪见黄明也是失利,自然不敢向前,只得败进营来见子牙。子牙听闻黄飞虎也被卞吉擒下,大惊失色,问周纪道:“他如何擒去?”周纪回道:“他于关外立有一旛,俱是人骨头穿成,高有数丈。他先自败走,竟从旛下过去若是赶他的,只至旛下,便连带马倒了。黄明去救武成王,也被擒去。”
子牙闻言,心想:“此又是左道之术!待吾明日亲自临阵,便知端的。”等到次日,子牙与众将门人一齐出营来,看见对阵的此旛,悬于空中,上面有千条黑气,万道寒烟。哪咤等人仔细定睛,看见那白骨上俱是朱砂符印,对子牙曰问道:“师叔可曾见上面符印么?”
子牙回道:“吾已见了。此正是左道之术。你等今后交战,只不往他旛下过便了。”只见有报马报入关内,欧阳淳这一日也亲自出关,要来会子牙。欧阳淳自然是不往卞吉的旛下过,而是往傍边走来。
子牙看见欧阳淳也是转将出来,对门人说道:“你看主将也不从此处过。”众将皆点头会意。而后子牙迎上前来,问道:“来将莫非守关主将么?”欧阳淳回道:“然也。”子牙又问道:“将军何不知天命耶?五关止此一城,尚欲抗拒天兵哉。”
欧阳淳闻言大怒:“匹夫敢出此言!”回顾卞吉,吩咐道:“与吾拿此叛贼!”卞吉听了主将之命,便催开马,摇动手中戟飞奔过来。一傍有雷震子大呼道:“贼将慢来,有吾在此!”展开风雷二翅,就举棍打来。
卞吉见雷震子凶悍,肋下还有双翼,知道必是异人,是以交战未及数合,就往旛下败走。雷震子自忖想道:“此旛既是妖术,不若先打碎此旛,再杀卞吉未迟。”而后雷震子把二翅飞起,望旛上就是一棍打来。
他却不知此旛周围有一股妖气护着,撞着就会令人昏迷,雷震子一棍打下来,竟被这妖气给冲着了,翻下地来,不醒人事。两边守旛的家将,就把雷震子给捆绑起来。这壁厢韦护见雷震子被拿了,心中大怒,就祭起法宝降魔杵来打此旛。
只是此杵虽能压镇邪魔外道之人,却是打不得此旛。只见那杵竟是落在了旛下。正是:休言韦护降魔杵。怎敌幽魂百骨旛。至于说为何原因,却是因为韦护的降魔杵虽是他我祭练,可这面幽魂百鬼旛却是墟狱的所制,自然非同凡响。
韦护见自己的降魔宝杵竟然落于旛下,不觉心中大惊。众门人俱彼此看住,却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见那卞吉仰仗这旛,居然复至军前来,大呼道:“姜尚可早早下骑归降,免你一死!”哪咤听得心中大怒,登开脚下一对风火轮,现出三首八臂的真身来,大喝道:“匹夫慢来!”
而后就摇动火尖枪飞来直取。卞吉见哪咤变成如此形状,先也是大吃了一惊。双方交战未及数合,被哪咤一乾坤圈把卞吉几乎打下马来,只得回身败进关去了。而子牙身后则是有李靖催马摇戟来战,要将卞吉留下。
欧阳淳身傍有桂天禄舞动手中刀抵住了李靖,只可惜交战未及数合,这桂天禄就被李靖给一戟刺于马下。欧阳淳见部下战死,心中大怒,亲自摇动手中斧来战李靖。
子牙见状,命左右擂鼓助战。只见阵后冲出辛甲、辛免四贤,毛公遂、周公旦、召公奭等无数周将,把欧阳淳围在当中,又有周纪、龙环、吴谦三将也来助战,把欧阳淳杀得只有招架之功,更无还兵之力。
欧阳淳被一干周将团团围在核心处,只杀得是盔甲歪斜。汗流浃背,自料必然抵挡不住这么多如狼似虎的猛将,只得把马跳出圈子,败进关中去了,在关内紧闭不出。子牙在辕门,见又折了雷震子,心下十分不乐。
而这边欧阳淳败进关来之后,连忙升殿坐下,见卞吉也是被哪吒打伤,便先吩咐他且往私宅调养一番,又一面命人把雷震子且送下监中,自己则是亲自修告急文书往朝歌求救。差官在路上,此时正是春尽夏初时节,怎见得一路上好光景,有诗为证,诗曰:
清和天气爽,池沼芰荷生。梅逐雨余熟,麦随风景成。草随花落处,莺老柳枝轻。江燕携雏习,山鸡哺子鸣。斗南当日永,万物显光明。
差官不分晓夜地赶路,不一日就已是进了朝歌,在城内的馆驿安歇。等到次日,将本赍送进午门,至文书房投递。那日乃是中大夫恶来在看本章。差官将本呈上,恶来接过来后,正看那本,只见又微子启来至,恶来便顺手将欧阳淳的本递与微子看。
微子看罢欧阳淳之本,大惊道:“姜尚兵至临潼关下,敌兵已临咫尺之地,陛下尚高卧不知。奈何!奈何!”随即抱本往内庭见驾。纣王此时正在鹿台与三妖饮膳,又当驾官启驾道:“有微子启侯旨。”纣王吩咐道:“宣来。”
微子至台上见礼之后,纣王问道:“皇兄有何奏章?”微子启奏道:“姜尚造反,自立姬发,兴兵作叛,纠合诸侯,妄生祸乱,侵占疆土,五关已得四关,大兵见屯临潼关下,损兵杀将,大肆狂暴,真迭卵之危,其祸不小。守关主将具疏告急,乞陛下以社稷为重,日亲政事,速赐施行,不胜幸甚!”而后微子将表呈上。
纣王接过微子呈上的表,看罢之后,大惊失色,说道:“不意姜尚作难肆横,竟克朕之四关也。今不早治,是养痈自患也。”随即传旨准备上殿。左右当驾官赶忙施设龙车凤辇:“请陛下发驾。”只见警跸传呼,纣王御驾早至金銮宝殿。
掌殿官与金吾大将见纣王来至,连忙将钟鼓齐鸣,只见百官端肃而进,不觉却是有些威仪一新之感。只因纣王有些年头未曾临朝,今日一旦登殿,竟让人心鼓舞如此。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烟笼凤阁,香霭龙楼。光摇月扆动,云拂翠华流。侍臣灯,宫女扇,双双映彩孔雀屏,麒麟殿,处处光浮。静鞭三下响,衣冠拜冕旒。金章紫绶垂天象,管取江山万万秋。
见纣王好不容易设朝,百官以为他终于是回心转意,心中无不庆幸。朝贺之后,纣王道:“姜尚肆横,以下凌上,侵犯关隘,已坏朕四关,如今屯兵于临潼关下。若不大奋干刚,以惩其侮,国法安在!众卿有何策可退周兵?”
纣王话音未毕,就见左班中闪出一位上大夫李通,出班启奏道:“臣闻君为元首,臣为股肱。陛下平昔不以国事为重,听谗远忠,荒淫酒色,屏弃政事以致天愁民怨,万姓不保,天下思乱,四海分崩。陛下今日临轩,事已晚矣。
况今朝歌岂无智能之士,贤俊之人,只因陛下平日不以忠良为重,故今日亦不以陛下为重耳。即今东有姜文焕,游魂关昼夜毋宁南有鄂顺,三山关攻打甚急北有崇黑虎,陈塘关旦夕将危西有姬发,兵叩临潼关,指日可破:真如大厦将倾,一木焉能扶得。
臣今不避斧钺之诛,直言冒渎天听,乞速加整饬,以救危亡。如不以臣言为谬,臣举保二臣,可先去临潼关,阻住周兵,再为商议。愿陛下日修德政,去谗远佞,谏行言听,庶可少挽天意,犹不失成汤之脉耳。”
纣王问道:“卿保举何人?”李通回道:“臣观众臣之内,止有邓昆、芮吉素有忠良之心,辅国实念,若得此二臣前去,可保无虞也。”纣王准了李通之奏,随后宣邓昆、芮吉二人上殿。不一时二人已至殿前。
二人行礼朝贺之后,纣王吩咐道:“今有上大夫李通奏卿忠心为国,特举卿二人前去临潼关协守。朕加尔黄钺、白旄,特专阃外。卿当尽心竭力,务在必退周兵,以擒罪首。卿功在社稷,朕岂惜茅土以报卿哉。当领朕命。”
邓昆、芮吉一齐叩首道:“臣敢不竭驽骀之力以报陛下知遇之恩也。”纣王传旨:“赐二卿筵宴,以见朕宠荣至意。”二臣叩头,谢恩下殿。须臾,就见左右已铺上筵席,百官与二侯把盏言欢。
微子、箕子二位殿下也奉酒与二侯,哽咽着说道:“二位将军,社稷安危,在此一行,全仗将军扶持国难,则国家幸甚!”此二位皆是成汤王室,自然是对成汤社稷无比看重,见纣王如此倒行逆施,心中也十分不满,只可惜为人臣子却是难以劝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