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魏国还是大汉,就算从未到过雍州的吴国旧将也知道:在长安以东,东北有潼关,东南有武关若汉军取了潼关,可沿着黄河流域往东直取洛阳若取武关,亦可沿着武关道往东南而下,直入南阳郡。
然而,这两座关隘易守难攻,魏国自有重兵把守,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攻取。当然,即使取了潼关,黄河沿途深沟万壑,魏军处处皆可设防,处处易守难攻,大军很难东进直取洛阳。
如今,姜维和邓艾相持于淮水,纵然东线大军突破魏国的淮水防线,北上占领广阔的平原地带,若要西取洛阳,仍会面临着“天下第一关”的阻碍,仍会面临三万魏骑的威胁。
所以,以现在的形势来看,汉军若要攻取洛阳,最合理的路线就是中路:出襄阳,北取宛城,然后沿东北而上取叶县,再折向西北取洛阳,这是绕过虎牢关的最佳路线。
可惜的是,这一路看似空虚,此时却有满宠的十万大军驻守。去年,烧戈、李球二将引着骑兵从此路绕回襄阳之后,司马懿给满宠增派了三万骑兵,牢牢把守着方城和叶县。因此,要想从此路进兵,必须击败满宠和魏国的主力骑兵,极为不易。
正如司马懿预计的那样,唯有骑兵才能击败敌方的大队骑兵。而此时,汉军的主力骑兵却在雍州!当然,这也是不得已而之:在前几年,汉军的主攻方向是东面的吴国,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以主力骑兵镇守关中平原,再以襄阳之险阻止魏国南下,从而集中主力步卒与吴国决战。
此时,天下二分,汉军若要北上伐魏,最大的威胁就是魏国骑兵,司马懿却狡猾地威胁着关中,使得汉军的主力骑兵不敢轻易调往襄阳和淮水。
两日后,成都,华凤楼。
此时,华凤楼并无黄梅戏上演,正是难得的清静之所。
“陆兄,奉陛下和大将军之命,我将在半月内兵出汉中。想要与陆兄一同看戏,不知要等到何时了。”
“诸葛兄,何出此言?”陆逊倒满酒后笑道:“诸葛兄此次领兵北上,有朱然、丁奉、张承、胡综、张梁、甘瑰、吕翼、罗蒙等人助阵,加上大散关和长安的王平、马岱、赵统、牛金,兵力已近十六万,可谓兵强马壮,猛将如云。不出一年,我定与你相会于宛城,咱有的是时间看戏,哈哈哈!”
“陆兄,我大汉步骑兵和水师共计四十余万,从大将军的部署看,他很可能将主力放在雍州和宛城,这……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吧。”
“魏军的主力看似集中在雍州和淮水,实则,司马懿最担心的却是宛城。宛城若失,我大汉的步、骑兵北上就畅行无阻,洛阳亦难保。”
“不错!”诸葛谨肯定地说道:“当年,孙权与魏国鏖战于淮水,所图者,乃北进之水道。淮水发兵,龙游入海,魏国的东部平原无险可守然,此路水军虽能占得大片土地,却易受阻于黄河与虎牢,待到魏国骑兵一到,所占之地极易得而复失,不能久也。”
“司马懿令邓艾屯重兵于合肥,摆出与我决战的架势。可惜我大汉的兵马仍有不足。若我没猜错,大将军必会以虚就实,令我引大军从襄阳北上,与诸葛兄两路夹击,打通武关之道,与你会师于宛城。”
“陆兄,此言差矣!莫非你也跟大将军一样,认为我只能取武关,而不能取潼关?”诸葛谨不以为然地笑道:“我若取了潼关,就可与襄阳之兵夹击宛城当然,也可以襄阳之兵拖住宛城的魏军,由我沿黄河直取洛阳,为何一定要从武关道绕行?”
“潼关乃三秦镇钥,四镇咽喉。南依秦岭,有禁沟深谷之险北连渭洛,汇黄河抱关之要西面又有险峻的华山为屏唯有东面,山峰连接,谷深崖绝,中通羊肠小道,仅容一车一骑而行,要取潼关入洛阳,诚为难矣。”陆逊说罢,无奈地笑道:“不过,想取武关也不易啊!魏国也能在武关处处设防,阻你兵进南阳。”
“确实如此!”诸葛谨点点头说道:“大将军在密信中,令我北出汉中,其战略目的只是“拒魏军于潼关、武关以东”,并未提到要攻取这两座关隘。由此看来,你想兵出襄阳,与我相会于宛城,不过是咱俩的空想而已。”
“我看未必!”陆逊郑重地说道:“想必大将军也知道,就算他战胜邓艾破了淮水,纵有数千战船相助,若缺乏主力骑兵坐镇,他也不敢轻易北上去破虎牢关同时,正是因为没有主力骑兵,我在襄阳的大军受到魏骑之威胁,也不敢轻易北上此刻,大将军令你去往雍州,绝不会是“东拒魏军”这么简单!”
诸葛谨思索着陆逊的话,过了很久才谨慎地说道:“陆兄,我只是一个降将,数败于姜维。纵得陛下赏识封了个三公将军,竟会被大将军如此看重?”
“诸葛兄,切不可妄自菲薄。”陆逊正色说道:“大将军调你去往雍州,这是我对魏作战的关键节点,大将军对你,可是寄予了厚望啊:若你取守势,要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力保关中不失若你取攻势,则要尽快打通武关道,使我雍州的骑兵能迅速兵进南阳。”
“陆兄,你此论甚高啊!雍州的战局,关系到我主力骑兵的动向,也与襄阳和淮水的进退密切相关。我初降大汉,却被赋予如此大任,内心甚是惶恐啊!”
“诸葛兄,羊祜虽是小将,他却与邓艾一样,获得司马懿极大的赏识,年纪轻轻就被赋以重任,绝对不能小视魏将蒋济,富有谋略,常以随军军师的身份出现在军中,也常在司马懿身边出谋划策,更不可等闲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