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谨自然明白全琮的忧虑,但他已经无可奈何:这一段的滁水与长江基本平行,在建业东北十几里才突然转向与长江汇合在阜陵与含山之间,乌江起于滁水,往东南方向流经百余里,然后在乌江口汇入长江。
在乌江流域的百余里范围内,地势平坦,无险可守,不论蜀军还是吴军,皆可通过木筏方便地横渡乌江不论哪一方,要想阻止对方渡河,就得在乌江流域处处设防,至少需要数十万兵马才能办到。
“唉!或许……我军驻于阜陵,这确实是个错误!”诸葛谨无力地叹道,又提起多日前的这个话题。
“大将军,何出此言?”全琮劝道:“蜀军有大批的骑兵,我军驻于阜陵,一来,可以依靠滁水阻滞蜀军的骑兵二来,可以对冒然东进的蜀军形成夹击之势再者,若蜀军屯于建业对岸,我正好可以袭其后。我军驻于阜陵,陆丞相和陛下皆认为是上计,大将军何必妄自菲薄?”
“大将军,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朱然也劝说道:“当初,姜维在江北只有六万兵马,我驻于阜陵,确实威摄着蜀军,使其很长时间内不敢冒然东进今,蜀军增兵至十几万,陆丞相也看重阜陵的防御,这才驻兵乌江口,与我互相应援。就算蜀军穿插至亭子山,陆丞相仍然建议我严守阜陵,何来错误之说?”
“话是如此。可惜的是,我与陆丞相空有十一万大军,却无力阻止蜀军渡过乌江,甚至对张绍的三千兵马也束手无策!唉……我连个阜陵都守不住,如何能守住建业?”
“大将军,何必垂头丧气?张绍依靠亭子山之石才截断了滁水下游,他却难以截断滁水上游和乌江,我粮草仍能正常转运,何来“守不住”一说?”
“张绍能断我下游,这只是姜维的第一步若我没有猜错,姜维必断我滁水的上游,也可能断我乌江!”诸葛谨无力地说道:“这阜陵,始终无法坚守……”
“报……”
“大将军!蜀将傅佥,引兵三千,在赵庄附近打桩,试图断我乌江水道!”
“赵庄?”诸葛谨略经思索后问道:“赵庄距离乌江口不过二十里,难道……陆丞相就任由蜀军肆意妄为?”
“并非如此!潘濬、胡综奉陆丞相之命,已经领兵五千前去阻止。然,蜀军的骑兵即将赶到,陆丞相正在赵庄沿岸部署拒马阵,全力阻止蜀军打木桩。”
虽然两军战况尚未得知,诸葛谨仍然做好了撤兵的打算。至于撤往建业以北,还是撤往乌江口与陆逊汇合,一时间难以决断。
“报……大将军:蜀将句扶,引兵三千,在塘营附近打桩,试图截断乌江……”
“报……大将军:蜀将张嶷,引兵三千,在石桥附近打桩,试图截断乌江……”
“报……大将军:蜀将吕祥,引兵三千,在乔庄附近打桩,试图截断乌江……”
“大将军!这姜维好生阴险!他在乌江流域四处打桩,我真是防不胜防!若是全都领兵去截,恐被蜀军骑兵逐个击破!但是,若姜维在任意一处打下木桩,我军的粮草,恐怕……”
“唉!蜀军在江北有十几万步卒,更有两万骑兵,我难以守住乌江!”诸葛谨有气无力地叹道:“乌江一失,阜陵难以久持!撤,撤吧……”
“大将军,我……撤往何处?”全琮疑惑地问道:“江北无险可守,恐怕只有撤往老山……”
“不行!”诸葛谨坚定地反对道:“老山,是保卫建业的最后一道屏障!若是乌江口失守,我才能撤往老山做最后的防御!”
“可是……大将军……若我撤往乌江口,蜀军完全可以绕过乌江口,沿着乌江口以西二十里的平坦地带进军!若蜀军以一支大军抢占老山,屯兵建业的对岸,我皇都岂不危险?”
“撤往乌江口之后,我与陆丞相尚有十一万大军,姜维未破乌江口之前,他还不敢进兵老山!”
“大将军,蜀军骑兵……我很难抵挡啊!若姜维以骑兵护送步卒前往老山,我岂不……”
“不可能!”诸葛谨自信地说道:“姜维若绕过乌江口,就算他以大军屯于老山,他仍需要大量的战船才能渡过长江!如今,我水师封锁着江面,姜维此时屯兵老山,又有何用?”
诸葛谨的态度很坚决,众将便不再相劝,大军立刻渡过滁水,组成数十个方圆大阵,浩荡荡地地往乌江口而去。
“唉!五万多个人头啊……十几个大将啊……还有个大将军啊……可惜了!”俄何看着那些方圆大阵,头皮阵阵发麻,遗憾地说道:“要是带着重骑兵的装备,本将就得发财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