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行动不便,便由封宇背着他,一行五人灰溜溜地出了庄园,却见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程英杰面上一喜:“我就说嘛,那穆公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他顿了顿,又小声嘀咕道:“实话实说,世子妃这次确实欠考虑,穆公子也是为了你们好,真犯不着把关系搞得这么僵。现在去太和殿就等于是去送死,你们这又是何必嘛!”
“你给我闭嘴!”封齐铮担心地看陆婳一眼,没好气道:“你若是怕,可以留在这里,穆公子重情重义,少不了你一碗饭。”
“瞧你这话说的,我有什么好怕的,反正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再说,我本来也没打算和你们一起出城,我舅舅还在这里呢,我若就这么走了还算是人嘛!”
见陆婳面色凝重,程英杰自觉噤声。
“先去驿站吧,城里刚刚才大搜查了一次,想必会宽松一些。”封齐铮将陆婳牵上马车,松手时,又刻意握了握。
陆婳鼻头一酸,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掉落下来。
和穆焰闹成这样,她当然是伤心难过的,但也不是不能忍,可封齐铮一个细小的动作,一句无声的安慰,就将她仅有的那点冷静与倔强冰雪融化。
她坚强的太久了,从父母离开后,她就没再给自己委屈流泪的机会,也从来没有表现出独立生活的孤独与艰难。可一个人,无论对生活多么的游刃有余,光是寂寞就可以压跨一切。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她好几次都从穆焰身上找到了家人的感觉,叫她怎么不珍惜。
可现在……
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是一个人了。
仿佛能听到她的心声,封齐铮拥她入怀,下巴贴着她的额头,喃喃道:“婳儿别难过,你还有我,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陆婳用力在他肩上蹭了下脸,努力地压抑下自己的哭腔,嘴唇微微颤动,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你和他不一样……”
“他是除父母亲以外,第一个走进我生命里的人。我吃的第一串糖葫芦是他买的,我的武功是他教的,外面的世界是他一句一句说给我听的……他与我非亲非故,却给了我无尽的帮助,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穆焰了。”
也许是夹杂着原主的情感,陆婳觉得再也无法忍耐,双手捂脸,痛哭出声,那呜咽的声音就像是一头受伤的小兽,听着就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程英杰碰碰鼻头,自觉地站在马车外,心里不解又唏嘘。
封宇见自家主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跟着红了眼眶,无助地呆呆地候着,不知道要怎么办。
行动不便的徐天更是尴尬的抓心挠肺,想说点什么,又觉嘴笨,组织半天也没句像样的话。
封齐铮则是安静的看着陆婳哭,不时抬起衣袖替她擦擦脸,再没过多的安慰。
他想,她早就该这么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了。
他一直以为他是这世上最倒霉的人,生不逢时,前途晦暗,只能装疯卖傻地虚度光阴……
可是这些和她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个从小被世人误会的人,她那么坚强又努力地想证明自己,可命运似乎仍然没有给她任何优待。
都说嫁夫是女人的第二次生命,可惜她嫁的是他,这第二次生命时时刻刻都有熄灭的危险。
穆焰在她心目中的份量他是知道的,从前心里多少还有几分不安的揣测,后来觉得,她那么好的人,值得有人无条件地豁了命地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