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软肋,陆婳没有立场去责怪谁。
良久,她才淡道:“世子已经写书信回京,他在想办法保护你的家人。”
杨季生满脸震惊,陆婳又说:“他在出事前留下的,关于临阳的情况和线索,已经在送往京城的路上。杨伯伯觉得,这次会有结果吗?”
听到她的问话,杨季生竟是笑了笑,不无讽刺道:“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能回答你的,只有皇上。至于他有没有机会看到那些奏折,看到以后,又愿不愿意回答,只有天知道。”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陆婳目光笔直,静静道:“你躲到临阳来,是因为天宸皇对吗?你发现他变了,变得越来越难以理解、不可理喻,所以你失望了,对吗?”
杨季生表情顿住,有些诧异。
好一会儿,他才回神过来,透过敞开的门,看向很远的地方,神色带着悲痛与怀念:“夺位大战,使得天宸国千疮百孔。好不容易尘埃落定,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还是大家都抱有希望的人……他心中有国,有民,眼里有山川江河。”
“这给了无数人希望,包括我,大将军,连大人在内。我们仨本就是同窗,有了共同的理想后,每日都聚在一起。我们每天热血沸腾地讨论,该怎么改变天宸国的现状,该怎么做才能让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过。”
“皇上偶尔也加入我们的讨论,为避无辜百姓再遭受牵连,他主张天下一家,向各国提出和平共处条约。”
“这番言论一出,立即受到百姓的拥护,各国在这样的氛围下,至少表面上都有应承。”
陆婳认真听着,可以想象当时的盛况,以及一群人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杨季生停了一会儿,平静道:“天宸国在大家的努力下,确实变得越来越好。”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发觉与皇上之间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我把这个想法偷偷告诉你父亲和连晋大人,他们都说君臣有别,很正常,让我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就好。”
“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兢兢业业,克守本份。认为该做的事就会尽力去做,认为该说的话就会大胆去说。”
“一开始,皇上只是偶尔驳回我的一些想法。逐渐,他连我的奏折都懒得看了。朝中风向,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们开始捉摸皇上的喜好,察觉他疑心谁,就拼命地去揪那人的辫子……”
“封亲王应该首当其中吧?”陆婳问,杨季生笑了笑,温和道:“没错。皇上怕他有野心,大臣们的眼睛就全都对准了亲王府。”
“奈何封亲王是个聪明人,主动上交兵权,收敛起了所有的锋芒。可笑的是,抓不到他的把柄,他们就将矛头对向世子。”
“以至于,那几年的早朝时间,几乎都是关于世子的各种弹劾。”
杨季生叹了口气:“文武百官荒唐如此,怎叫人不焦心?”
“我又是个藏不住情绪的人,在和皇上的几番争吵后,皇上已有心想除掉我。是你父亲和连大人极力劝说,这才将我指派到临阳来。”
陆婳听得感慨,忍不住问道:“当时,我父亲和连大人是什么态度?他们还认为皇上的变化只是君臣有别吗?”
杨季生没说话,好一会儿,才低笑道:“是呀!他们始终相信一个人的初心是不容易变的,他们还有信心去改变这一切……”
“你父亲的事,是连晋来信告诉我的。他在信里要求我回去,同他一起为大将军讨个公道。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