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睡意霎时间散得干净,一把将他拉到床边问:“伤这么重怎么现在才说?”
“一点小伤而已,不用在意。”
“什么不用在意,坐下,我替你疗伤!”朽月令道。
柳兰溪反抓起朽月的双手将她整个封印回床上,有点顺水推舟的意思,眼睛里红光一闪而过,带着某种狡猾的意味附耳低语:“嫉恶如仇的灵帝对一个妖孽那么上心,在下可以曲解成喜欢吗?”
灵帝此时失去了对一个伤患抵抗的心情,但她也不是什么道行低微,三言两语便被迷惑得七荤八素的白痴女仙,柳兰溪对她的挑逗简直可谓是以卵击石,毫无卵用。
“你不正想让本尊帮你看伤才使的苦肉计么?”朽月冰冷的手指覆在他的腰间令他浑身一激灵,马上绷直了身。
“什么苦肉计,我没明白。”柳兰溪揣着明白,装着糊涂。
朽月放在柳兰溪腰间的手顺着他胸肋蜿蜒游走,摸骨似的力道松松紧紧,柳兰溪只觉身上的骨头都长了刺般,有种毛骨悚然的颤栗。
“别动,”朽月手指在他肩窝上一用力,便抓了个红印子出来,“你长在身上的这些虫子都快蛀化肌骨了,若是本尊动作再慢些,你的良苦用心岂不白费么?”
柳兰溪含笑不语,老实坐着享受着灵帝的治疗,让伸手伸手,让转身转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治疗不是交互的。
实际上,过程可没看起来这么享受,灵帝五指间掺夹着冒着灵气的青暝炎,虽只有一小簇,但烫灼在肌肤上有扒皮烙肉之感,想必关公刮骨疗伤也没这么痛彻心扉。
让朽月佩服的是这小子一声不吭也就算了,一脸惬意享受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突然有些来气,手上力道故意加重了些,柳兰溪抿着唇委屈地瞄了她一眼,将头埋低下去。
“疼吗,是不是力道不够?”
朽月拳头已经握实,正准备揍得他哭爹喊娘,谁想这小子先举手投降:
“犯了错就要承受点苦痛,这点疼不算什么,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朽月冷哼一声,继续手上稍微粗鲁的动作,毫无情面可讲。
可怜柳兰溪肌肤吹弹可破,上身被摧残得红痕难消,加上之前和法神和鬼未打斗留下的伤痕,眼前的他就更像一位受尽虐待和欺凌的悲惨病态少年。
当然还有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操作,这位悲惨少年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更可怜些,暗暗使了点自讨苦吃的诡计,目的只是让灵帝硬挤出所剩不多的同情心罢了。
不消片刻,柳兰溪身上的筋骨着了火一般热络起来。
四通八达的暖流汇聚在心头爆发,无数只密密麻麻的黑色软虫从他胸口蜂拥而出,迎接这些可怜虫的则是一团汹涌的青火。
朽月掌心抵着柳兰溪的心口,逼出他身上的跗骨之蛆后用青暝炎烧了个干净,动作敏捷利落,不留任何漏网余孽。
“这就是你说的快清理完了?”朽月熄了青火,眸子多了一层犀利的青芒,在上下审视着狡猾如狐的男人。
柳兰溪低眉瞥了眼胸前,伤口收缩愈合得完美,他庆幸青暝炎没有敌友不分把自己的肉给烤熟。
可惜他拙劣的演技出卖了自己,故作惊讶道:“呀,多亏灵帝出手相救,否则我这条小命得交代出去了。”
“不用忙着感激,就算本尊不出手,这些龌龊的虫子也不能真拿你怎么样。本尊只是为了眼不见为净,做了多此一举的事而已。”
朽月活动着泛酸的手腕,蹬起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本尊的眼睛没瞎,这些虫子根本不是鬼未下的蛊虫,而是你用魔气幻化出来的,下次想糊弄本尊的时候麻烦不要这么逼真。”
朽月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柳兰溪,你请不清楚你这是在自虐?”
“哎呀,居然被识破了,”柳兰溪捡起衣裳讪讪披上,“不过,被灼灵心疼的感觉真好。”
“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朽月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却还是忍不住多费口舌劝诫他思想健康点:“自残是愚蠢的行为,连自己都不对自己好了,这世上谁还会对你好?”
柳兰溪不觉一愣,怔怔地看着她。
咳,方才那话有点肉麻,朽月知道收回是不可能的,只好随口敷衍道:“本尊说过要保护你,所以就连你自己也没权利伤害自己,这不是什么关心,别过度曲解……”
柳兰溪大步上前,把朽月紧紧搂在怀里,像爱吃糖的孩子好像得了一罐子蜜糖,呈现满脸餍足之色。
“这个世上还是你最好。灼灵,我会越来越贪得无厌的。”
“别给老子乱蹭,脏!”
朽月推开巴黏在身上的自虐狂,一时脑袋泛起晕眩,胸腔的戾气再次翻涌柳兰溪全身是伤,他的血腥味太重了!
她在楼梯时尝了点自己的血,方才感觉一直不妙,所以才想用睡意压制这股躁动,这下戾气如野马一般,完全收不住缰。
脏?他被嫌弃了?
柳兰溪起身嗅了嗅自己,味道确实令人生厌,于是提议:“这边有露天汤池,要一起去洗个澡么?”
朽月觉得鼻腔里满是挥之不去的血味,连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正好可以出去透透气,遂点头答应了。
她走得格外艰难,没两步就栽倒在柳兰溪的怀里,完全像个弱柳扶风的裹足小姑娘,娇气得连路都不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