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人一步步靠近,甚至咽了咽口水,东方不败伸出手抽出一根筷子,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
他原本惯用剑,但自葵花宝典大成之后,武功如臻化境,早已不拘于用什么武器,见着什么就能用什么,飞花摘叶皆可杀人。只是他懒得动脑筋去想,取了就近原则,大不了过会儿让杨秋亭多付双筷子钱罢了。
他早已能够随心所欲地控制溢出的杀气,举手投足皆透着返璞归真平淡自然的模样,这样的表情动作,压根没让旁人觉得有哪里危险,配上那明艳的容貌和清亮的凤目,倒是让客栈里显得更亮堂了。
但下一刻,东方不败的筷子竟没有发出来。
或者说,他的筷子自指间飞出,却没有照着那年轻人射丨过去,而是在空中转了个弧度,朝着门口的方向而去。
那精瘦的年轻人本就死死盯着他,似乎将他视作囊中之物,不料这美人手中的筷子突然飞出,又在空中硬生生拗出一个诡异的弧度,不由得一惊,转头便看向门口,当即看到那筷子落在了一个长身玉立的男人手中。
那男人自然是杨秋亭,此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拈着筷子就走过来。
而座位上的红衣美人在短暂的疑惑后,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嗯?”那男人信步而来,脚步并不快,却在一瞬间来到了位置上,在旁边施施然落座,“阁下有什么指教?”说话间,手中依然在摆弄那根筷子。
原本看着他的红衣美人,也在这一刻开始,一眼都不施舍给他了。
杨秋亭从前没见过,今日拎着糕点回来刚好撞见,才恍然明了,他的东方虽然平日温柔又大度,但那只是因为不舍得在他面前逞威风。
他从前那样轻易拙劣的就把人拐到手了,并非是他本事大或手段高超,而是东方愿意跟他走。倘若这人不情愿,那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面对外人,东方不败一直都是不容侵犯,没什么耐心的。
那年轻人咳嗽了两声,一边思忖着刚刚筷子发出的动作,一边有些不死心地说道:“在下左跃,今日猛然见到这位公子,只觉面善有缘,故而前来结识。”
被他瞧上的这位公子笑了一下,抬头就看着杨秋亭,要看他怎样回答。
杨秋亭懒洋洋道:“哦?左公子觉得有缘,但这世上有缘无分的事可不少,阁下还是莫要多想的好。”
几句话间,方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客栈又有了些骚动,不光是左右食客,连掌柜都在往这边看。
左跃眯起眼睛道:“在下方才忘了说,我出身五岳剑派的嵩山派。”
嵩山派,姓左?
与刚刚那两拨小帮派的人不同,嵩山派是武林中有名的大派,虽然只有左跃一人,但掌柜的脸色比刚刚看到那些人时更难看。
与此同时,杨秋亭手指的动作一停。
见此话有用,左跃瞧着杨秋亭的动作,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从容道:“行走江湖,大家均是朋友,今日……”
但他面上志在必得的笑容还没褪下,一支木筷已经擦过他的脸,钉入了他身后的梁柱上。
左跃的微笑僵在了脸上,脸颊上热辣辣的感觉犹在,纵然没有破皮也定然是留下了红痕,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心内暗惊,难道连嵩山派的大名,这人都听不懂了?
杨秋亭冷声道:“你与左挺如何称呼?”
左挺外号“天外寒松”,也是左冷禅之子,六年前与杨秋亭有过一段交情,当时杨秋亭才刚刚踏入江湖。虽然他们多年来见面的次数很少,但江湖中人本就不会时常碰面或腻在一起,也不算十分疏远。
左跃愣了一愣,心道,莫非是兄长曾经得罪过他?
杨秋亭眼皮一抬,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左跃心内摇摆不定,犹豫道:“……正是家兄。”
杨秋亭淡淡道:“看在他的份上,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滚吧。”
嵩山派的人出现在这里,还只有一个人,他倒是不清楚这是来做什么,但也没多大的兴趣,左右与他没太大的干系。
听到杨秋亭竟直接让嵩山派出身的左跃滚出去,左右看向他们这一桌的目光都变了又变,暗想这男人竟听明此人出身后依然不以为意。
在江湖中行走,一口意气还是要有的,虽然名门正派颇有些威慑力,但不买账的人也多,纵然是五岳中实力最强的嵩山派,也远到不了所到之处人人俯首的程度。
然而若非是曾有恩怨,或者存着挑衅的心思,明面上总是要过得去的。似杨秋亭这般,直接在左跃自报家门后丢出滚字,已经是严重的找麻烦行为了。毕竟方才所有人看得清楚,左跃虽然想上前勾搭那红衣男子,却没来得及做什么。
左跃愣在原地,半是耻辱半是恼怒,冷笑道:“阁下不妨也把大名报一报,好让我等看看,阁下是何方高手,连我嵩山派都不放在眼里?”
东方不败已经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地看过来。
要他说,杨秋亭就是太注重形式正义了,什么都要弄个一清二楚讲得明明白白,磨蹭了这么久愣是不动手,他们武林中人何曾跟这种登徒子讲过道理?若是顾念着跟左挺的关系,那倒也不必杀人,直接扔出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