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昔年上前为张长安诊脉,待察觉到他脉象里的变化,他疑惑地看向他的面容,让他睁大眼睛,观他瞳仁,再张口看他舌苔。
晋阳长公主大气不敢出,不错眼的盯着傅昔年脸上的表情,期望从他脸上看出儿子能有救的蛛丝马迹来。
谢允之目光却似有若无地在注意着张驸马的神情。
傅昔年思及来时路上,谢允之提前跟他说过的话,便向晋阳长公主说:“郡王现在已经无事了,在床上休息三天,便能像从前那样走动了。”
晋阳长公主松了口气,又情不自禁地把心提起来,她眨了眨眼睛,把泪忍回去:“好,好,这就好。”
她该知足的,自从在长安两岁的时候,她知道他活不过二十三岁了,就已经做好了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准备,只是,她心里的那点期盼和希望,这十八年都没有放下过。
张驸马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亦是说道:“多谢神医。”
傅昔年摆摆手,作势要起来。
张长安突地心头一动,一把按住了傅昔年的胳膊,眼神渴盼地问道:“神医,我,我真的就没有救了吗?哪怕能延长我一两年的寿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也愿意。”
这话,傅昔年听的多了。
但是,晋阳长公主和张驸马夫妻二人,猛地愣住了。
“长安,你,你在说什么?”晋阳长公主张口结舌地,话都不会说了。
儿子从来都没有表现过对生命的留恋,他对自己活不过二十三岁的病情,态度一直都是很看得开,他每天都尽量在微笑着,对自己活不过二十三岁的悲惨的人生,坦然以对。他甚至还会劝她也看开点,不要难过,世间许多的事情,大多都不尽人意,老天能让他活够二十三年,当她二十三年的儿子,他就满足了,等等之类的话。
现在他突然渴望的,想要活着,晋阳长公主又是激动,又是心痛,眼泪忍不住的滚滚落下:“你,孩子,你怎么突然。”
张驸马急忙揽住晋阳长公主的肩膀,皱眉看着张长安:“长安,好好地,怎么忽然说起这样的话,你娘听了该有多伤心。”
张长安此刻面对傅昔年疑惑的眼神,也清醒了过来,母亲在流泪,他默默地低了头:“抱歉。”
傅昔年目光闪了闪,看向谢允之。
谢允之及不可见地对他点点头,傅昔年便叹了口气:“我尽力吧。”
傅昔年傅神医,他说他会尽力的。
晋阳长公主瞪大不敢置信的眼睛,顿时喜极而泣,这便是希望啊:“多谢神医,多谢神医,神医若需用什么药材研制药方子,您尽管开口,我一定上天入地的派人给您搜集齐全了,求您救救长安。”
傅昔年点了点头:“我尽力。”
张长安眼里满满都是欣喜,还藏着不为人知的悸动,只要他能活下来,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若傅神医真的能救了他,他便答应了元钟灵的乞求,他愿意娶她。
那日他回到家里,思来想去,他想了整整三日,却怎么也下不定决心,他死了以后,让才二十岁的元钟灵,开始过着守活寡的日子,这是他对她的折磨,他怎么忍心。
谢允之露出淡淡地笑来:“傅昔年说他尽力,便是对郡王的疑难杂症有点探寻的方向,姑母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