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平心里清楚,伍家驹的所谓新举措肯定是未征得方曼同意擅自实施的,而且这谈话分明就是逼着人站队站到伍家驹那一边,他刚才的话已经告诉人,谁赞成他这个日后的管理者饭碗就有保障。林宗平几乎敢肯定这些背着方曼进行的谈话已经为他争取到了绝大部分员工的支持。
“我不太赞成这么做。”林宗平的话一出口,张天来和伍家驹都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既然现在食堂跟餐厅还没有正式合并,方经理还是这的承包人,这种新举措理应由她来决定,如果她同意为大集体做贡献积攒家底的话,我没意见。”林宗平平静地说。
“你…”伍家驹眉头紧皱瞪着林宗平,在他心底这个不久前被自己治理得服服帖帖的小仓管应该比老油条张天来更加顺从自己的。
“伍部长,新举措方经理知道吗?”林宗平又问。
伍家驹狠狠地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她肯定知道。”说完一转身扬长而去。张天来惊诧地看着林宗平,“你脑子没发烧吧,不想干了是吗?”
林宗平说,“我找方经理去!”
张天来冷哼道,“不用找她,她这两天都在餐厅里,大盘菜改小碟菜她能不知道?她不出声就代表了默许,她斗得过汤科长沈书记?你真是没脑子!”
伍家驹自然有惩罚林宗平的办法,这几天库房进项的大包小包物料食材,他都指派林宗平一个人卸货搬运,刚好最近新进米面一批,都是五十公斤一大袋的包装,林宗平一个人搬进库房过秤登记堆放,忙得大汗淋漓浑身疲乏。昨天晚上他还抄录台账直到差不多一点才睡觉,亏好台账终于完成,今晚他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大觉。
吃过晚饭,林宗平正打算到洗浴室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将汗湿又干了的衣服清洗,方曼推开库房木门走进来。
林宗平正在换衣服,上身赤裸着,方曼见状又退了出去,一会儿敲敲屋门再进来。林宗平已经换上整洁的外衣,“方经理还没走呀?”他有点惊喜地问,这是方曼第一次在没有旁人的时候走进库房跟自己单独相处。这时候餐厅员工都已经离去,伍家驹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库房里除了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米粮食材,安静异常。
“我来谢谢你。”方曼微笑地看着林宗平说。
“谢我,谢我什么?”林宗平一时有些糊涂了。
“那次你用单车搭我回家,还没跟你说谢谢呢。”方曼郑重其事地凝视着他说。
“哦,”林宗平心中一动,他觉得她看自己的样子美得醉人。“我早忘记了,小事一件。”
“我没忘,人对我的好处,我不会忘记。”说话时她收敛了微笑,神情趋向严肃和认真,“看来招你到店里当仓管是对的,我没有看错人。”
林宗平有些羞涩地笑了笑,自从学过唱戏登上舞台他的脸皮厚多了,现在他竟然露出少年人天然纯真的一丝羞意,那是面对真正心仪的异性才暴露的神情,随即他又意识到自己的羞涩,于是显出不自然的表情。
方曼窥见了对方这一微妙的表情变化,她很喜欢这个少年人发自真心的神态,心中不由产生丝丝怜爱之意,“伍家驹的做法我是知道的,你不必跟他对着干,”停顿片刻她又说,“如果将来事态见了分晓,我会重用你的。”
林宗平不太明白她说的事态见分晓具体是指什么,就问,“伍家驹说食堂会跟餐厅合并,他来管理,你调去招待所,是真的吗?”
方曼冷哼道,“恐怕那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现在一切都是未知数。”然后她又用那双美丽的眸子凝视着他说,“你的努力你的认真不会白费的。”
“什么?”林宗平有点愕然地看着她。
方曼微微一笑,指指抽屉说,“你用自己的时间将库存台账重新复核抄写一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