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夜场演出的时候,司清湖每日卯时起,洗漱完便习惯练剑,七八年来一直未改。
她舞至墙角,飞跃起来削下从隔壁院子探过来的一支梨花,接住了花枝,盘旋而下,心满意足地把剑回鞘。
灵儿拿着厚厚的巾帕走过来,司清湖接过巾帕,把剑交给灵儿。
她一边擦着额上的汗珠子一边往房内走去,灵儿跟在身边道:“今日没有演出安排,小姐我们去哪儿?”
司清湖道:“今日是司姥姥忌日,我想去拜祭一下她,你准备准备。”
然后,她把那支梨花插进了窗前的花瓶里。
…………
萧桐吃过早食后从萧家大宅门口,沿着阔落空旷的石板路慢跑到街道。
只要不下雨,她每日都会坚持锻炼。只有这样,这副身体才能尽快恢复过来。
清晨的街道行人还甚为稀疏,只有临街的店铺在开门。
裁缝铺外,一个身着锦衣,打扮得光鲜贵气的中年女人正在扫地,看到萧桐经过,忍不住笑道:“呦,萧四郎大清早又在锻炼了?”
“是呀,张老板!”萧桐微笑着回道,“你也好早呀!”
“生意人嘛!”
望着萧桐的背影越跑越远,张老板脸上全是慈母般的笑容,像是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没想到呀,以前日上三竿才见到人影的萧四郎变得这么勤奋了,每天大清早就起来锻炼!”张老板跟隔壁脂粉铺的女老板交谈了起来。
那脂粉铺老板也附和道:“是呀,听说还会赚钱了,真是难得!”
张老板压低了声音,又道:“我那女儿呀,前几日和我说,她喜欢女人,以后要嫁女人。我就想这萧四郎或许合适,嘿嘿!”
“呦,以前你不是说萧四郎那德性讨不到媳妇么?现在怎么上赶着把女儿嫁过去了!”
两个妇人说说笑笑,谈论了一会便往自家店铺去了。
两家店的斜对面正是萧氏行,司清湖和灵儿行出来,刚好把她们的话听了个正着,望着她们骚气的背影,灵儿一脸嫌弃:“啧啧啧,这萧四郎就变了那么一点点,就全都抢着喜欢她了,真是肤浅的妇人!”
司清湖容色一滞,不敢接话。明明灵儿是在骂那两个妇人,她听着怎么也觉得有点不舒服,甚至有些心虚。
她放眼望向街道,忽然看到萧桐跑进了一条小巷,想了想,便对灵儿道:“拜祭姥姥我一个人去吧,你留在这里。”
说罢,司清湖夺过灵儿手里的油纸伞,迈起轻盈的步子踏下了台阶。
“小姐?”灵儿一脸懵圈地摸着脑袋,明明方才说好一起去的,难道她说错什么惹小姐不高兴了?
司清湖走出到方才萧桐跑进去的巷子口,里面行人稀疏,她只要穿过这条巷子就能走出这片街区,到达通往外城的官道了,正好。
萧桐沿街跑步,眼看着街上的行人马车越来越多,于是便跑入了一条小巷,没想到回头的时候迎面碰上了司清湖。
她缓缓放慢脚步,到司清湖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喘着气道:“清湖,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清湖故作意外,微笑道:“萧四郎,好巧呀!”
“我在跑步呢,你呢,上哪了?”
“我出城去。今日姥姥忌日,我去看看她。”
“哦……”
萧桐也知道司清湖说的姥姥是青玉坊前当家,当初收养司清湖的人。她也不好打扰,看了看阴沉沉的天,于是道:“快要下雨了,那我先回了,你一个人小……小心!”
她正想说“你一个人小心点”,话未说完,就见一只鞠球从巷子另一边,越过墙壁飞来,正要打在她们身上。
她惊呼一声,下意识转过身子,背对球袭来的方向,用整个身体为司清湖挡着。
司清湖眼疾手快,扯着萧桐的衣领把她往前一拉,然后咻的一声打开油纸伞挡在萧桐背后。
“砰!”球砸在油纸伞上,反弹掉落地上滚了几圈。
萧桐被猛力一扯,下意识张开双臂抱住了司清湖。
几许发丝被风带起,划过萧桐的脸庞,淡淡的玫瑰花香味淌入鼻息,又香又甜,像是新鲜酿造的甘醇,多闻片刻都要醉倒过去。
被萧桐抱着那一刻,司清湖整个人都愣住了,直到油纸伞上传来沙沙的声音。
下雨了,蹴鞠少年抱起地上的球,看了眼抱在一起的两人,摸着脑袋匆匆跑了。
司清湖赶紧推开萧桐,尴尬地后退了半步。
同时萧桐也吓得松开双手,“谢……谢谢清湖。”
“平时脑子挺聪明的,怎么遇到危险总是用身体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