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很内疚,“爸,对不起。”
她的眼睛,红了。
裴章慌了一瞬,站起来走过去,“傻姑娘,你道什么歉?”
“看树看根,看人看心。”裴章第一次哄女儿,有点手忙脚乱,但说话在理,“黑心肝人多了去了,烂根的树也多了去了,但你看哪颗烂根的树能活长久?”
这不正应了那句老话吗?
他说,“善恶到头终有报,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裴云吸了吸鼻子,揉了揉眼睛,“我爸爸,是好人。”
她终于可以和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
机场。
“金先生,你涉嫌教唆方平挟持、伤害他人,造成极严重的社会影响。”刘源把证件亮出来,手里拿着逮捕文书,“麻烦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警局调查。”
金昌文刚下飞机,就被人从机场大厅带走了。
金优等了半天,没见着人,她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手机响了两声,对方接了,“喂,爸爸。”
“小优。”
金优听到他那边的声音,像在车上,“您下飞机了吗?”
“爸爸已经到了。”不过,金昌文说,“爸爸现在有点急事,你先回家。”
金优敲了敲腿,跟他抱怨,“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我等了你好久。”
金昌文笑笑,“爸爸的错,爸爸的错。”
金优打小跟他亲,也会撒娇,“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看中什么了?”
“谢谢爸爸!”
她声音太大,金昌文把手机拿远一点,笑骂,“臭丫头。”
等通话结束,刘源才开口,“你女儿?”
“嗯。”
“难得,你对她还不错。”
“……”
半道上,忽然下起了雨,远处的高楼大厦变得雾雾蒙蒙,缝补着城市的昨天和今天,蜘蛛在古宅的屋檐下,不停地织网,网往流年,饮千年雨露。
水光满溢的世界,人间烟火的味道,世界这么大,总到触达不到的角落。脚步声响起,伞下有两个人,居简风和沈依人从远处走来,
这里提一嘴,他们刚从医院出来。
“慢点。”
居简风弯着腰,伞举低。
沈依人扶着他,笑容浅浅,“我已经很小心了。”
居简风盯着她的肚子看,深信不疑,“我不是戴了吗?”
这里很安静,沈依人很小声,“有几次不是……而且,上次还破了。”她越说越小声,脸色微红。
居简风沉默着,嘴角紧绷。
“你不开心吗?”
开心吗?
一半一半吧。
居简风反问她,“你开心吗?”
沈依人点头,眼底都是笑意,“开心。”
那就好。
“你开心我就开心。”他说。
前面是台阶,高度不是很高,居简风提醒了一声,小心翼翼盯着她脚下,“依人,让我照顾你吧。”
沈依人说,“好啊。”
风渐渐,雨淅淅,除了一枚叶子,活在季节之外。
再走两步,墓园就到了。
沈依人什么也没问。
居简风牵她走到最里面,转身面对着墓碑,“爸,妈。”他喊了两声,声调隐忍又克制,“阿迟来看你们了。”
阿迟……
他醉酒那日便让她这样唤过。沈依人抬头,目光望着他,看了一会儿,她躬身行礼,“伯父,伯母。”
居简风转过身,把腰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