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头子似乎觉得肖珏这话可笑极了，他手下的弟兄们也觉得可笑，有人问：“首辅大人可记得云历元年四月，大人途经我庆宁老家，我老家便发了疫病？”

又有人问：“同年七月，大人来我老家遵鲜巡察堤坝，那年水患死了几人，大人可知？”

“云历三年冬，首辅大人查我家乡淮青十二贪，您向朝廷报个一切安好，大人可知那几年赋税重成什么样子？”

后面的话，肖珏已经听不进了，他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下来，看来是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不妙，土匪头子一扬手，那些叽叽喳喳控诉着的土匪们也不再讲了，土匪头子走到肖珏面前，轻蔑地看他：“首辅大人，您在灭我胡家满门的时候，可否想到了今日这般下场？”

肖珏脑中零零碎碎想起来一些关于胡家的记忆。

胡家从前也是极盛的勋贵世家，在现在的皇帝和被送去召国的质子争皇位时站在皇帝一派，最后因为私藏龙袍、与质子来往书信落马。

那些东西其实是他伪造的，他雇了大永轻功最好的杀手放进胡家主房里，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那时胡家主的小儿子出门求学，逃过一劫。

他记得那人名字，胡屠，说是什么难得糊涂。

肖珏对上土匪头子轻蔑的目光：“你是胡屠。”

胡屠鼓了鼓掌：“看来首辅大人还记得。”

他一挥手：“动手，送咱们首辅大人上路。”

“且慢。”

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自人群中走出来，毕竟做了几年夫妻，已经快吓傻了的柳如是几乎是第一眼就从这模糊的轮廓认出了来人，她尖叫道：“长公主，求求您，求您救救我们！”

沈棠没理她，柳如是似乎也意识到求她没有用，她又挣扎着，流着泪看着胡屠，恨声道：“大哥，你们快抓住她！她不仅是大召嫡公主，容貌还堪比仙神！”

胡屠冷漠地看了这面容扭曲的女人一眼，恭敬对沈棠道：“殿下，您看，怎么处置这二人？”

沈棠看了胡屠一眼，这人估计是被她一人干翻肖珏几十个暗卫吓到了，所以一开始讲好的条件也退让了，称呼也敬重了许多。

“这女人放在这等人来救她。这男人嘛……”沈棠看向这群憨憨的土匪，一本正经道，“他让你们流离失所、食不果腹，你们给他个痛快不是太便宜他了吗？”

有个憨憨挠了挠脑瓜子：“俺家婆娘不让俺乱搞。”

沈棠微微一笑：“你们的亲人临死前遭到什么痛苦，让他遭受一遍，这样，他才能清楚认识到自己这官当得多不得民心啊。”

土匪们想起自己的老乡亲朋病死饿死累死淹死被人糟践死，他们心中那团火便蹭一下燃得极旺。

又有人问：“他要是跑了，或者咬舌自尽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