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笙不客气的接过手帕,还特地放在鼻子边深深的闻了闻,许之安见状便打趣的说道:“矜持些,别胡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噗!我哪里胡闹了,真是的,猴急啥呢,我再跟黄姑娘道个别。” “打扰了二位公子这几日的时间,黄钰实在亏欠,没有什么可报答的,我向镇上的一位乡绅借了两匹马,作为二位公子行程之用,公子请随我来。”可事实上却不是如此,黄钰家里什么都没了,穷的叮当响,拿什么抵押来借呢! 其实,她是拿自己两年婢女的名位作为抵押,与那乡绅写了两年的卖身契,买下了这两匹马。 在昨晚将陈永笙和许之安安置好后,她便独自一个去了那乡绅家,秘密的将这事办了。这女子当之无愧为“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楷模。 “这…有劳姑娘了!”许之安听之,对之前所说的话有些歉意,但他也没推辞,因为他的确需要马匹。 “公子客气了,请随我来。” 走在街道上,人们看到陈永笙和许之安异样的着装与打扮,便都在他们背后议论纷纷,特别是陈永笙的一头红发,十分的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回头率百分之百。 “哎,老许,我是不是颜值太高了,你看,他们都在看我呢!”陈永笙左顾右看,杵了许之安一下,嬉笑不已。 “自恋的家伙!”许之安目光直视前方,显得很淡然。 “真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时候小伙伴们都说我长得丑,上了孤儿院的高中后,却被班里的女生们定为班草,你说,我这是不是逆袭啊!” “你……”许之安尽然无言以对。 “公子玉树凌风,仪表不凡,可这头发长得实在是有些怪异,看到的人都会惊诧万分的。”黄钰转过头回眸一笑。 “染的,可不是天生的,看习惯就好,习惯就自然了。”陈永笙抓抓头发,心里乐滋滋的。 “黄姑娘可别夸他,不然他定会得寸进尺。”许之安还是一副淡然的样子直视前方。 “公子,说笑了。二位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人。”黄钰说完,随后又指了指前方的一个大户人家:“前面就是了。” 乡绅的家,光是从外面看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富丽堂皇,门两侧各有一尊石狮子,门环上金亮亮的,像是镀上了一层金子一般,还有那厚实的大门,纹理匀称,颜色饱满,定是上好的木材所制。门两边的石壁上还有似乎是烫金的两句对联:“凤落梧桐梧落凤,珠联璧合璧联珠。” 大门两边上还挂着彩绘的花鸟灯笼,这气势,这装潢,太高大上了。与他邻门的人家比较,实属天壤之别,封建社会的贫富差可想而知。 走上石梯,到达门前时,才赫然发现一块倾斜了约三十度的牌匾,牌匾上写着“叶府”二字,字体端庄又气派。 “麻烦通告一声,我找叶老爷。”黄钰扣着门环敲打着,过了一会里面回了一句:“何人要找老爷呀?” 黄钰便含隐的说:“借马的黄丫头。” 话毕,片刻后大门便缓缓的打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中年大叔,浓眉大眼,嘴巴边上还有一小块伤疤的痕迹,黑发里参杂着些零碎的白发,个头不高,体型微胖且又壮硕。从他锐利的目光中,可以看出,门外的每个人似乎都被他打量着。 “十堰桥那边的黄钰?”中年大叔把目光移到黄钰身上,冷淡的问道。 “是的,洪管家,是我。” 陈永笙看到洪管家,眼前一亮:“哇!洪金宝!”陈永笙脱口而出,手不由自主的指向洪管家。 “嗯?”许之安,黄钰,洪管家都齐刷刷的疑惑的望着陈永笙。 陈永笙突然回过神来,眨巴眨巴眼睛,尴尬的脸通红:“你太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了,又听到你也姓洪,所以我才激动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笙,不可无礼。”许之安小声的说着,对着陈永笙使着眼色。 “哦!”陈永笙尴尬又羞哒哒的低下头,嘴里还喃喃自语:“本来就很像嘛。” “这二位何许人也?看着并非是我大宋朝的人呐!”洪管家很警觉的观察着陈永笙与许之安。 “洪管家,我们确实是大宋的人,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海涵。”许之安近前一步,拱手行礼。 “行了,不知者无罪,不管是哪里人,只要不祸乱我大宋天下,我且不管。你们请随我来吧。”洪管家看似冷峻,但性子里铁骨铮铮,似有几分爱国主义精神。 “老爷很忙,暂无空见你们,你们随我来马厩,牵两匹马走,切不可大声喧哗,夫人正在里房歇息。”洪管家转过身,引着他们三人。 “好,谢过洪管家。”黄钰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永笙像是没见过世面一般,在院子里东瞅瞅西瞅瞅,路过的三三两两的婢女、仆役,都能使得他赞叹不已,大户人家唯一的特点就是人多。古色古香的环境,浓郁又深沉,端庄又精湛,且不说面积大,单是里面的设计装潢,就像是个小公园一样。 走过长亭,路过一片种着各类的花盆栽,转过飘香四溢的厨房,再走过满塘荷叶莲花的木桥,马厩终于是到了。 “最边上的两匹马就是了,你们二人牵了走吧,从后门出去。”洪管家指了指马,随后又指了指马厩的正右方。二人牵了马后,便向着后门走去,陈永笙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便和许之安窃窃私语起来:“这么有钱的叶家,怎么就肯借马给黄姑娘呢?” “这?”许之安集中了精神思索了片刻,也想不明白。 “难道黄姑娘跟叶家沾亲带故?”陈永笙狐疑的自问着。 “应该不对,沾亲带故为什么不帮衬着这穷困的黄老爷子一家,就连黄老爷子死,也不见他们来悼言送葬。”许之安分析着娓娓道来。 “说的也对,要不问问黄姑娘?”陈永笙转头准备问的时候,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立刻又朝着许之安说道:“不对呀!我们这一去不复返,这马怎么还啊!” “你这小子,当然要还啊,借马是有期限的,当在一个月内还回,否则可告上官府,我们在一个月内还回便可。” “还得回来还马啊!这么远的路,哎,要是有车就好了。” “你还想白拿人家东西不成!” “没有,不想来回跑嘛,而且还这么远。” “我们不来还马,黄姑娘可会被抓到监牢的,你小子怎么会如此薄情。” “我只是说说而已,老许,你居然把我想成这种人,兄弟没得做了。”陈永笙有口无心,被许之安训的有一丝气恼,便转过头去。 “你……”黄钰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便还没等许之安说完,就插足了进来:“二位公子安心的上路吧,这两匹马不用还回来,你们留着用。” “这万万不可,黄姑娘,这是你借的马,不还回来,你可得蹲监牢的。”许之安惊讶的楞了一下,表示很疑惑。 “不必还…”不远处的洪管家在马厩里整理着,没有停下手来,也没有注视着他们,陈永笙与许之安惊诧不已,困惑相视。 “洪管家都说不用还,你们就不必多想了,快快上路吧,莫耽误了行程。”黄钰打开了后门,不料这时候,从门外走来一位酩酊大醉的男子,疯言疯语的说道:“蒹葭苍苍,白鹭为霜,所谓伊人,我不配为郎,宫廷将府,烟花柳巷,何人是我郎?” 洪管家看到门外的男子,匆忙忙地跑向他,愁容挂起,随即搀扶着他:“哎呀呀,三少爷,切莫胡言乱语,你怎么又偷偷去喝酒了,这给老爷知道,又得打骂你了。” “洪叔,我这心里苦啊!呜呜呜……”那男子左右摇摆,尽然抽泣起来。 “唉,这大户人家,尽有如此不正之风,亵渎了我等男儿气概之魄。”许之安瞅见这情景,哀叹的不忍直视那男子。 “老许,人家只是喝醉了而已,就算是哭了,也属于正常啊,你说的也太过了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啊!”陈永笙有点莫名其妙,不知许之安此话的缘由。 “公子莫问。”黄钰有一丝尴尬,对着陈永笙摇摇头,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你俩说的什么呀,我怎么感觉糊涂了,到底什么意思,说啊!”陈永笙还是不明不白,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追问着,越卖关子他就越有好奇心。 “没听到他刚才念的诗吗?”许之安说道。 “蒹葭苍苍,白鹭为霜……我也背过啊,不就是后面加了别的诗句嘛,没毛病啊!”陈永笙还是一头雾水,疑虑的望着许之安。 “人家那是……唉,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许之安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是什么?嗯?”陈永笙凑到许之安身边,瞪大了眼睛,迫不及待的等着他回答。 “人家那是,有断袖之癖呀。唉!”许之安说完,更不能直视那男子。 “what?断袖之癖?”陈永笙一阵懵状,思绪了片刻,突然豁然开朗:“哦~同性恋啊。” “对,可以这么说。” “虽然在我们那渐渐普遍了,甚至还有国家承认这种事态,但是我始终觉得很荒唐,这种人心理是不是有些反常态啊!” “伤风败俗,不忍直视,我们走吧!”许之安会意着陈永笙与黄钰,牵着马向着门外走去。当他们与叶家三少爷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想到,这叶家三少爷跌跌撞撞的扑到了黄钰的身上。 “啊~”黄钰侧着头,尖叫着推搡着他,当叶家三公子迷迷糊糊的定睛看着黄钰的时候,突然使劲的推开了黄钰,由于力道过猛,两人双双摔倒在地。 “浓脑子瓦特了,是伐……”陈永笙跑向黄钰,赶忙扶着她,用上海话对着叶家三少爷一顿臭骂。这还是他好哥们李修治教他的,骂人就用上海话,一般人是听不懂的。 “下等丫头,居然惊着了少爷,尔等速速离开,别叫我后悔收回这马。”洪管家突然变得凶神恶煞,直瞪瞪地看着他们。 “公子,我们快走吧。”黄钰抽泣着,陈永笙扶着她爬起身来,刚要动步,却被那醉醺醺的叶家三少爷叫住了:“且慢,那位红头发的小公子,你过来。” “叫我干吗?”陈永笙回头看着正爬起来的叶家三少爷。 “过来,快…过来啊。” “有屁快放,说话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陈永笙一脸嫌弃的说道。 叶家三少爷推开身旁的洪管家,摇摇晃晃的走向陈永笙,然后在他身旁饶了一圈,定睛看着他:“小公子,可否留下与我交交心,谈谈情?” “什么鬼?”陈永笙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我…心…悦你。”叶家三少爷支支吾吾的说出来,遂向陈永笙靠近。 “我去你的,变态。”陈永笙上来就是一脚,踹的叶家三少爷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 “小子,活的不耐烦了。”洪管家连忙扶着狼狈在地的叶家三少爷,准备上去教训陈永笙的时候,却被这三少爷的苦痛声停住了脚步:“哎呀,疼,疼,疼……” “快滚!马就当送你们了,滚!”洪管家愤怒的吼着,气冲冲的怒视着他们,又心有所思的望着叫痛的三少爷。 他们几人被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吓到,便灰溜溜的走出了后门。 “阿笙,往后做事不可冲动。”许之安心有余悸的责备着陈永笙。 “哪有,是那家伙先招惹我的,死变态长的人摸狗样的,居然是同性恋,还对着我“发情”你说该不该打。”陈永笙说完又嘚瑟起来:“白捡两匹马,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