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彧说贺礼这事不用她操心，郁晚还就真没再操心。　　　　该吃吃，该喝喝，日子简直不要太自在。　　　　相比于她这边的轻松怡然，苏凌月这边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　　　　苏明意刚到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茶盏打碎的声音，心下一惊，当即大步进去，“怎么了？”　　　　苏凌月正在捡地上的碎瓷片，见来的是他，不甚在意地笑笑：“没事，就是手滑了下。”　　　　“这种事让丫鬟来就行了，你别动。”　　　　苏明意将她拉起来，又唤丫鬟进来收拾干净了，这才对苏凌月道：“你是马上要成亲的人了，可容不得有半点儿闪失。”　　　　“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苏凌月摇摇头，给苏明意倒了杯茶，两人在一旁坐下，　　　　摩挲着杯身，苏明意踌躇了下：“你之前让我查的事情……”　　　　“如何？”　　　　苏明意叹了口气：“这次要辜负你的期望了，别说是秋叶，就连秋叶的消息我都没打听到多少。”　　　　“这怎么可能？”苏凌月柳眉一蹙，下意识地反驳，“秋叶那么大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当然不可能凭空消失，只能说对方做的太干净了。”　　　　苏明意神色也不好看，从老太君过寿时没见到秋叶开始，他们就想尽办法去打探秋叶的情况，可过去这么久了，却还是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找不到。　　　　只怕是秋叶已经……　　　　苏明意的意思苏凌月当然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她才越发想不通，“秋叶打小就跟在苏清月的身边，苏清月对她信任有加，而且秋叶也懂得分寸，怎么可能会被发现呢？再说了，我当初给她‘一月醉’的时候，根本没告诉过名字，可苏清月居然知道了……”　　　　一个养在闺阁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纵小姐，怎么可能知道“一月醉”这种江湖秘药？这点苏凌月是百思不得其解。　　　　“苏清月是当然不会知道，可你不要忘了，她身边还有姜彧。”苏明意指出关键，“秋叶这么大一个大活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宁王府里消失，你觉得姜彧会不知情？”　　　　苏凌月垂了眼睑，没有说话。　　　　这是她最不愿意去想的可能。　　　　跟她认识了那么多年，又喜欢她了这么久，姜彧怎么能突然就站到了苏清月那边呢？　　　　他们两个相处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多点，可她和姜彧却是认识了足足八年！　　　　八年的陪伴，敌不过和苏清月相处的这一个月吗？　　　　肩膀被人拍了下，苏凌月抬头，苏明意一脸正色，语气也严肃起来：“有些话，我原本不想说，因为我觉得你能想通。但现在，你好像走进了死胡同，让我不得不说了。”　　　　苏凌月呼了口气，“你说吧。”　　　　“你这么多年的努力是为了什么？”　　　　苏凌月一怔，正欲回答，却见苏明意朝她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你记得就好，听我说。”　　　　见苏凌月点头，苏明意这才继续道：“我知道，姜彧在你心里是不同的。你跟他认识的这么多年里，他也帮了你不少，你对他也有些感情。可是我得提醒你，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你选择了姜恺，那么跟姜彧对立就是必然。他看透这些，跟你划开距离也是必然。既想和姜恺在一起，又要跟姜彧保持以前的关系，这根本不是能两全其美的事，别再自欺欺人了。”　　　　话落，苏明意又拍了拍苏凌月的肩膀，叹了口气，“选择谁，之后的路又要怎么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罢便走了。　　　　她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呢？　　　　童年的欺凌，之后的如履薄冰……一幕幕场景都从脑海深处浮现出来。　　　　置于双膝上的手缓缓收紧，苏凌月的眸光也坚定起来。　　　　自始至终，让她动心的就只是姜恺一个，只有姜恺理解她，而她也只会站在姜恺这边。　　　　对姜彧，她是有些愧疚，毕竟之前为了帮姜恺，她利用过姜彧几次。　　　　　　不过人都是自私的，谁都会偏向自己最亲近的那个人。　　　　她只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罢了，这又有什么错呢？　　　　要怪，也就只能怪命运让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了。　　　　时间一晃，转眼就到了姜恺和苏凌月成亲的日子。　　　　郁晚这天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解释一下，不是她懒，而是真心没睡好。　　　　最开始跟姜彧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时候，郁晚还得翻来覆去老半天才能酝酿出睡意。但现在总算是慢慢地习惯了旁边多了个人，郁晚也不会失眠了。　　　　昨天晚上就是没有失眠的第二天，结果，睡到半夜，有人来敲他们的门，说是有急事要找姜彧了。　　　　于是郁晚理所当然地被吵醒了，不过还没清醒，所以姜彧出去后她是接着睡。　　　　不知道那人跟姜彧说了什么，片刻后姜彧就回来了，然后拉着她就是一通亲。　　　　说什么他有不得不出处理的事情要离开几天，接下来几天见不到郁晚云云，反正就是借此机会使劲儿占便宜收利息。　　　　得，这下再有瞌睡也得清醒了。　　　　于是姜彧走后郁晚又失眠了，折腾到黎明才睡着，然后再醒来就是这会儿了。　　　　坐在餐桌前，拿着筷子的郁晚打了个呵欠，随即她突然想到今天是姜恺和苏凌月成亲的日子，于是问慎言，“贺礼给誉王府送去了吗？”　　　　“一大早就送去了。”慎言回答道。　　　　“送了什么？”郁晚一边喝粥一边问。　　　　“王爷说咱们跟誉王府没有交情，不用送大礼，给点礼金意思下就行，所以便让人送了一千文过去。”　　　　“哦……等等？你刚刚说送了多少？”郁晚应完声，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慎言如实重复：“一千文。”　　　　“噗。”郁晚顿时笑喷了，“这是不是……有点少啊？”　　　　一千文，也就是一两银子。　　　　这个数字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着实不算少，但这个对象换成王公贵族，换成深受皇帝宠爱的誉王姜恺时，就很不够看了。　　　　“一两银子是有些烧，所以王爷嘱咐送去的是一千文。”慎言将“一千文”三个字刻意咬重了些，“这样看着就不少了。”　　　　看着就不少了，可实质不还是一样的吗？　　　　郁晚嘴角抽了抽，她真是服了姜彧，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吝啬”。　　　　不过——　　　　干得漂亮！　　　　誉王府　　　　姜恺听说姜彧送了一千文礼金，差点没崩住脸上的笑意。　　　　他就说今天一早起来左眼皮就一直在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不过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等今天结束后，他再慢慢跟姜彧算这账。　　　　一切都进行地很顺利。　　　　然而就在姜恺拜堂的时候，突然从外面闯进来了一个丫鬟。　　　　“这个堂不能拜！”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往那丫鬟看去，结果这一看，却让众人愣住了。　　　　姜恺看去也是一愣，随即看向自己面前嫁衣似火的新娘。　　　　顾不得礼数，他抬手扯下红盖头，而后又看向那个丫鬟。　　　　“怎么了？”　　　　苏凌月正奇怪姜恺怎么突然揭她的盖头，便见他看向一旁，她随之往一旁看去。　　　　结果这一转头，便看到了一张熟悉至极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