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80、事情两种可能(虫)(1 / 2)铁血宋徽宗首页

显然官家还在生气。

章惇被丞相们推进宫去劝官家宽心他是最老的,也是官家前几年最喜欢调侃的。“官家,李进那个事还请您放宽心不要耿耿于怀。黜落不用让他懊悔终生去,官家不要气坏了自己。”

林玄礼慢条斯理的翻过一页书:人是不会被气坏的你这个小心眼的老头被气了那么多年还不是很健康。也不打瞌睡,牙齿还有几颗可见生气能够活血。

什么叫不要耿耿于怀再说一遍我!没!生!气!

归根结底,自己已经三十岁得正经一点,章惇也快八十岁了再挤兑这老头有点不合适:“昨天还有人进宫劝我说千金买马骨。朝廷没有诤谏之臣,确实是我心头大患,那也不能重用李进,他实在是分不清场合。换别人时可以试试。”

章惇心说这些诤谏之臣,大半是因为这些年吵不过您,又被调出去在全国各地做事务官没法及时上奏。少部分是因为您干的不错已经知足又感激涕零。

“臣在这件事上不方便说话。”

林玄礼把书合上往桌上一扔:“你坐下说吧。你是大宋首辅,我就差叫你一声国老了,朝中内外的事哪一件你不能说?那天那满朝文武都快变成哑巴了!提起来我就生气!”

章惇捋了一把白胡子,认真劝道:“官家,李进这冒失的小子搁在一旁暂且不提。老臣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林玄礼觉得他在套路自己,但是真的很好奇,忍了一会没忍住:“什么难言之隐?”

“我老啦。”章惇叹了口气:“年前就打算致仕。还没舍得。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还想做官做到年老体衰,不得不致仕的那一年,怎么好意思出来反驳,说官家喜欢用年轻人喜欢的对呢?倘若有年轻人要抢去他们的职务,他们怎么办?回家培养更年轻的子孙?和这些五十到七十岁的老人相比,官家偏爱的三十岁年轻人,个个如日中天。”

满朝公卿大多年纪不小了,难道能劝官家规定到六七十岁就回家养老吗?再怎么惜才爱才的官员,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职位让给别人。官家虽然没做出什么有倾向性的选择,但有这个征兆,他们想得多,当然觉得李进说官家要多用中老年普通文人这话,合乎他们的期待。

林玄礼翻了个白眼:“就因为这个么?我身为皇帝,喜欢年轻的怎么了?我还没喜欢貌美的呢。”

他们觉得有危机感了?这倒也是,自古以来官员都没有退休年限,全凭自觉主动,要不然章惇早就超标了,老龄化的朝廷非常糟糕,会很迟钝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到七八十岁还机敏且经验丰富。可我要是让一群五十到七十岁的中央官员,制定一下退休年龄,那他们也不能干。

章惇笑出声:“幸好臣没有色衰爱弛。”

林玄礼摸着下巴:“倘若他是你的下属,在你的好日子时如此冒犯,早就被你流放到琼州去了。”

章惇打算在致仕之前干点又好又坏的事:“臣以为,应该看看此人的武艺如何,私下里叫人试探他有什么本事。倘若他武功超群,却能劝官家不要重武轻文,那还有有点大公无私。若只是长得壮了点,徒有其表,那就是沽名钓誉,谄媚老臣。”

如果是前者,只是个普通的、没眼力价、不懂好赖容易冲动行事的傻子。这种傻子在官场上还真不少。

后者么,是邀名买直把自己打扮成文人清流如苏轼一样的人物,结果有一点点心机依然愚蠢低劣。反正终究是滚蛋,先让官家息怒再说。

自从苏轼圆寂之后,官家的情绪微微有点暴躁,官家太重情了,偏爱旧人旧物,失去了就难过。

林玄礼本来提不起精神,听到这儿大喜:“好好,叫人打他!叫人抢了他的东西,引到城外脚店门口,咱们俩在楼上看他挨揍。”

章惇强调道:“是试探!不是为了揍他。为了揍他给官家出气,老夫岂不成了弄臣。”

童贯心塞的想,是啊,我刚想出来这个好主意,还没说呢:“官家,让小人带人去找他来。我要是赢了,能赏小人一个同进士出身吗?”

林玄礼脸色微沉:“你又没去考进士。内侍在全国各地做着监军、指挥使,你还想顶替区区一个同进士身份么?”

童贯做羞涩状,心中暗恨。心说倘若易地而处,把李进的条件给我,官家现在要封我做翰林庶吉士、参知政事了!准能让他屡次加恩,把我留在宫里彻夜长谈、委以重任。真是暴殄天物啊!每一个和我谈论你的官员都觉得你在暴殄天物。

人人都嫉妒他这副得天独厚的体魄和才华,官家可把他当做状元的备选!他拿了一手能打出春天的好牌,然后搞成这样

城门附近、李进住的地方旁边,有些二层的小饭店,恰好能盯着城门和街道几个方向。君臣几人自带酒水,过去又叫了几桌菜,在二楼包场开始吃吃喝喝。这地方的厨子技艺平平,胜在食材鲜美,腌的洋葱酸溜溜脆生生,炸花生米撒点盐花味道淡淡的,还有一盘酥脆酥脆的炸黄豆。皮蛋拌豆腐的豆腐豆香浓郁,杂抄时蔬更是新鲜娇嫩。刚长到一寸长的嫩玉米掰下来,就当菜吃,类似于玉米笋。芫荽拌黄瓜,只可惜没有青椒。

史官抱着自己的本子,趁官家没说话,舀了两勺麻椒豆腐羹,觉得鲜美好吃。

其他人在章惇面前,不敢吭声,只听官家问:“等你致仕之后,谁有才干顶替你呢?”

章惇沉思了一会:“实不相瞒,我觉得都不如我。”

林玄礼:“哈哈哈哈好,说得好。朝中这些人”有点庸庸碌碌,不算特别好也没多差。宗泽李纲他们还太年轻,岳飞几年前还是个宝宝。李纲还不错,但是太年轻,才三十岁,也不能让他现在就到中枢来。

他们都缺乏章惇这种心狠手黑又努力让国家富强的精神。章惇在的时候,我看完奏本就可以休息了,他要是不在,我还得监督丞相的工作。好累,小豪猪不帮我分忧,还督促我勤政,不勤政就打我,勤政了也打我,哎爽!

章惇也叹气:“就连我的儿孙也不如我。他们能做到知府、侍郎,已经到头了,再恩赏他们往上升官,怕是招架不来。”

谢宝笑着奉承二人:“明君贤臣,大多百年难得一遇,更难得有缘在一起。”

童贯带了四个侍卫换了平民百姓的衣服,打扮成富家子弟和家丁的模样,出去找李进下榻的旅店,进去还没问掌柜的,就看见他在大堂角落里坐着,丧丧的。

旁边一群当年的举子把玩着纪念小铜牌,正远远的对他指指点点,脸上的神情大多非常复杂,嫉妒、敬佩、憎恶、啧啧称奇、迷惑不解、难以置信、惋惜惆怅,看起来这厮已是声名远扬。

童贯笑盈盈的揣着手过去:“哎呦喂这位不是差点当了状元的李进士么?”

李进不认得他,消沉且不胜其烦的看过去:“有事吗?”

童贯袖着手,作势要拱手,猛地一巴掌挥了过去。

李进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往后一闪避开了,抬脚就踢童贯的小腿迎面骨:“你有事吗?”

童贯往后一跳:“好狠啊!”

李进这几天来只是挨骂,第一次被人袭击,暗自庆幸没被打中:“你是京中举子?”

侍卫趁机抱起他放在身旁的一包东西就往外跑。童贯劈面一掌打过去:“是!看你满嘴放屁,撞了什么邪祟敢口出狂言抨击朝政,自绝仕途。”

李进一言不发的挡开他的掌,一拳晃向面门:“滚!”

童贯闪躲时撞到旁边的条凳,被条凳吓了一跳,他脸上要是受伤了,准得有人追根究底的:“这里施展不开,有本事到外面街上打去!”

“不打,赔不起。”斗殴伤人要赔钱的,看对面一身绫罗,不知道要赔多少。

童贯震惊了一刹那,断然说:“立字据,我要和你切磋切磋,不论胜负,打残了我也不用你赔,可要是把你打残了,我也不赔。”

李进立刻就答应了,二人拟好了字据,各自签字画押。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四个侍卫把人们左右一驱散,路人的好奇心当时发作,围成一圈等着看热闹。京城富户和东北进士互殴,路过的赌棍立刻驻足停留,在比赛双方脱外套的间歇,就完成了下注。

谢宝叫到:“官家,童贯把人钓出来了。”

林玄礼凭栏往下看,这个视角还真不错。

谢英伸手拦着:“您别靠栏杆,这木头上有虫眼,我怕不结实。”

“好吧。”官家侧了侧身,靠着桌子往下看。

童贯和李进各自脱了长袍,露出里面一身干脆利落的衣裤,李进一身素白,童贯的裤子花哨,有十几只绣上去的蝴蝶,中衣的系带上还挂着一个粉红的荷包。

李进看他准备好了,抬手就是一拳。

童贯不跟人客气,直接侧身用肩膀往上迎,接了他一拳的同时近身一拳刺过去,瞄着他谭中穴打的,被李进闪开了一点,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胸口,发出嘭的一声响。

童贯压住他打了几拳,李进只顾着躲闪,突然手从下往上一抄,从童贯胳肢窝下面钻出来,把他的胳膊往外一架,又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势要从拳脚比试改成相扑。

凡事官家喜欢的,童贯都精通。

被对手主导了局面有些苦恼,但压低重心准备摔跤时,他忽然心头一喜,李进的技艺可不如自己!

要说童贯有多高明,那倒也说不上,可他能预判官家的每一次变化,并在一个恰当的时候自己决定输赢。现在和李进四目相对,看对方脸上暴起青筋,额头冒汗,简直看到了他心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