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安阳刚刚走出来,外边候着的方叔就忍不住提醒,“三少,你不该说这话。”
“不该说也说了。”木安阳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太阳,“还能收回来不成?”
这话一听就是还有火气。
方叔叹了口气,但还是继续提醒:“三少,闹翻了吃亏的还是我们。”
“放心吧。”木安阳却不以为意,“连这点小事都容不下,哪里有胆子做出这种抄家灭族的事情来?方叔,我们这位冯姑娘可大度的很。”
“三少忘了当初她是如何逼迫我们的?”方叔可没这么乐观,“木家把身家性命都压上去了,可连她的面都没真正见过,三少,这样的人我们惹不起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见一见。”木安阳笑意深深,“方叔,我自有分寸,你就安心该吃吃该喝喝,对了,听说崔家又给人泼粪了?走,我们去瞧瞧!”
“三少……”方叔对于这位主子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颇为头疼,“崔家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三少还是少沾的好。”
“不过是看看热闹罢了。”木安阳不以为意地笑道,“百年望族一下子沦落成泥,不好好看看怎么能吸取教训?”
方叔觉得三少想的有些多了,哪怕木家这回的赌注押对了,可离成为望族还远着呢,“总之还是谨言慎行的好,出来的时候大少便……”
“好了好了方叔。”木安阳笑呵呵地打断他的唠叨,“我什么时候不小心过?放心放心,就算我不顾着老头子那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也得顾着大哥二哥吧?你们大少二少的脾气可不比那老头小,我可惹不起。”
方叔一下子无言以对了。
木安阳把忠心老仆给诓完了之后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不过崔家也是真没什么好看,除了乱七八糟的大门口之外,崔家的人躲在里头连人影都不敢露出来,至于那些扔东西的,也没多大胆子,大多数都是半夜趁着没人去扔的,白日里那些扔完了就赶紧走,没几个敢大摇大摆地干这事,热闹什么的自然也不会有了,比起崔家,茶馆里头说着的关于聂大将军的英雄事迹更热闹和有趣。
“方叔。”木安阳听完了一场慷慨激昂的说书之后,手拿着茶盖一下一下地敲着茶杯,说道,“飞鸽传书回去,下一批的货物暂停运送。”
方叔一怔,“三少……”
“聂荣的势头起的太快了,快的有些不寻常。”木安阳正色道。
“三少是担心……”
“木家的生意向来都在南边。”木安阳继续说道,“虽说南边出了乱子,木家往东边扩展生意也说的过去,只是聂大将军这气势分明是踩着崔家上去的,锦东难免也会被摆上台面,那位四殿下怕也会被许多人盯着。”
方叔明白,“只是那位冯姑娘那边……”
“我会亲自与她交代。”木安阳笑道,“当面交代。”
方叔看着主子这般模样,心里嘀咕了会儿,“三少不会是为了逼那位露面吧?”
“我是这样的人吗?”木安阳反问道,“君子待姑娘理应谦谦有礼才是,怎能逼迫?”
方叔又不知说什么好了,不过三少虽然有时候的确胡闹,但事关木家应当不会胡来的,“好,老奴这就安排。”
“哦,对了,崔家那事也顺便告知一下张将军。”木安阳又道,“怎么说也是他旧主的家人,这要是继续不管不顾的话,怕会被人戳脊梁骨了。”
“三少……”
“怎么也得为四殿下的名声想想。”
方叔也是知道主子的性子,既然他这么说了也便只能这么做了,“是。”
崔家偶尔被百姓骚扰一事,张华也是知道的,只是却没想到情况恶化到了这个地步,这些日子他也是因为四皇子一事而无暇顾及其他,“替我多谢木三少!”
不管这姓木的是何用意,这个人情他领了!
崔家这是若是继续他们若是继续不管不顾下去,和皇帝抬举聂家踩崔家的后果差不了多少!至少对四殿下的名声来说是极大的打击!
“来人,去崔家一趟!”
只是他还未走出军营,便不得不更改亲自去向崔夫人告罪,再亲自找一下闾州州府的安排,幽州以及宁州那边来书质问,四皇子失踪多日,为何闾州不知会他们,字里行间都在说他张华是不是想拥兵自立。
四皇子去了西北一事一直都是闾州军营的最高机密,他们如何知晓?又在同一时间一起来书质问!
大皇子在西北出事果真不是意外!
这些便是引四皇子去西北的后续!
“将此信送去闾州州府手中,让他务必记得,四皇子殿下身上流着崔家的血,让他自己掂量清楚如何做!”
四皇子失踪一事泄露了,崔家的事情便真的只能靠边站。
至于幽州和宁州的质问,自然是否认到底了,他们说四皇子不在就不在?有本事就带着兵过来闾州搜查!
让军书以四皇子的口吻拟写了回书,字字如刀,把对方不带脏字地痛骂了一顿,嚣张地说若不服殿下管辖尽管带兵来见,最后盖上四皇子的私印。
回书送出去之后,张华就请来了木安阳,“殿下失踪一事已然泄露出去了,幽州和宁州那边的人眼睛都盯着闾州,三少继续待在这里太过惹眼了,为往后生意能顺利,本将希望三少能先离开。”
木安阳皱眉,“四殿下还没消息?”
“这不是三少该过问的。”张华冷着脸,“三少,继续待在闾州对木家也没有好处。”
木安阳又问道:“消息如何泄露?”
“我希望与木家无关。”张华说道。
木安阳也没生气,比起闾州军营的人,他们这些外来的的确更有嫌疑,“自然与木家无关,正如将军所说的,四殿下出事对我们可没好处。”
“这是自然。”张华说道,虽然试探了但也并不觉的是木家所为,私铸兵刃是灭族大罪,殿下好他们才能好,“所以你们更应该马上离开。”
“四殿下是为了大皇子去的西北?”木安阳问道,却也不需要他回答,“大皇子死了这事可确定了?”
“无法确定。”张华说道,“不过在皇帝那里是真的。”
木安阳沉思半晌,“我们今日就启程离开,至于之后的生意该如何做,劳烦转告冯姑娘,木家给出了自己的诚意,也希望能见到她的诚意。”说完,又道:“至于四殿下消息泄露一事,在下以为将军无需在这上头浪费时间,若是在下没猜错,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如今最要紧的便是确保四殿下安然无恙。”
张华颔了颔首,并未答话。
木安阳也不再多说,拱手告辞,虽然很可惜没能见到那位,不过眼下的情形他们继续逗留在这里怕是会被接下来的这场风波波及,木家于闾州而言的重要性,他清楚,他们也清楚,“方叔,准备一下,我们立即离开。”
只是希望那位傻乎乎的四殿下真能平安无事!
否则木家豁出去一切最后怕是什么也得不到了!
……
闾州的回书的确起到了一些效果,至少幽州这边当即便回了请罪的文书,至于宁州,虽然没请罪,不过也没再有什么动静。
张华暂且松了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多久,宁州那边又出招了,倒没有再说什么拥兵自立谋反之类的,也没提及四皇子失踪没有,只是说四皇子殿下奉旨坐镇锦东以来,他们这些驻地将领都没有亲自拜会过,理应前来拜会。
这样的要求合情合理,而且对于四皇子来说也是好事。
宁州驻将愿意前来拜见四皇子,便是承认受四皇子统领。
若四皇子没出事的话,这绝对是好事。
可如今……
张华无法拒绝,只能用拖字诀。
宁州那边每隔三日便送来请求定下拜见的日子,张华的借口从殿下巡视到秋收最后连提前筹备入冬的物资都用上了。
宁州那边自然嗅到了不对劲,直接敲定了日子。
八月十五中秋之日。
团圆之日,正好大家也一块聚聚。
幽州那边也附和。
闾州若是再推脱的话,便真的告诉所有人有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