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颐水灵的眸几欲有泪扑闪而出,她死咬着下唇,勉强缓住情绪,“长老,并非桑颐不肯言,而是此处有人令桑颐不敢言。”
慕思醉冷冷地盯着桑颐,他这些时日不在水月宫,很显然,是他低估了桑颐,这个曾差一点成为宫主的人,又怎会是任人拿捏的普通人。
桑颐正说着,一滴泪恰到好处地落下,砸在地上,一圈涟漪后便消失不见。
“我看谁敢!”温长老将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敲,发出沉闷的响声。他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几位护法身上,语气中充满了明嘲暗讽:“这水月宫,不知何时,这样乌烟瘴气。”
“桑颐并非消失,而是被闻师妹囚禁数月。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大师兄所救,阿夜却因为伤了师妹,师妹怀恨在心,震断了他的心脉,如今,桑颐与阿夜已是阴阳两隔。”说到此处,她不禁红了眼眶,动了真情,声音恰到好处地哽咽起来。
阴阳两隔四字一出,穆流云瞬间变了脸色,养兄如父,她不过出去执行任务一趟,她的哥哥,便死了?
得不到,便毁之。
穆流云知道,闻宛白做得出来这样的事。
她的指甲嵌入血肉,却似浑然不觉。
远处的闻宛白,静悄悄打量这一切,眉目间尽是淡漠不屑,仿佛桑颐所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讥诮,平静,漫不经心。
她还是那副高傲的模样,有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割舍不掉的。
桑颐只学了她三分,便轻而易举地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
可她,终是得不到桑颐拥有的东西。
如今,她对桑颐所拥有的东西,是不屑的。
“桑颐的声音早在被闻师妹囚禁的那些时日,便毁了。现在这肖似师妹的声音,亦是慕大护法的功劳。”
慕思醉拔了剑,声音冷得近乎渗出冰来:“桑颐,你最好不要自寻死路。”
林长老狠狠地一拍黑漆木桌,倏地站起身,“闻宛白竟做出此等残害手足之事,简直德不配位,有辱我水月门风!”
“她在何处!”
桑颐眨了眨眼,试探性地说道:“闻师妹身受重伤,如今恐怕已经武功尽失。”
武功尽失四字一出,全场哗然。
唐拂袖见状,立刻转身,正欲下令让众弟子离场。却被秦长老止住,他胡子气的一抖,可话却一字不落地传下,“水月宫不可一日无主,既然如此,今日这祭祀之礼改作新宫主登位之礼才妙。”
闻宛白这一代,证明宫主身份的乃是一把名为寄白的佩剑,挂在闻宛白的书房,久不曾取下,已经生了灰。唤小侍立刻去取,也花不得多长时间。
寄白,那一年,他传给她,而她便是用这一把剑,直刺他的心窝。
他的师父毫无征兆地吐出一口鲜血,眸中是她读不懂的解脱。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他的嘴角挂着一丝可怖的笑意。
她自此被冠上弑师的名头,可是那些人啊,打不过她,终究是乖乖地闭上了嘴。
闻宛白看着那把她惜之如命的剑,被亲手传给另外一个人,心莫名有几分沉痛。
她却无法阻拦。
长老在弟子面前,还是有些许威望的,他们手中的权早已被闻宛白不动声色地架空。如今,腰杆子挺得直,当然是因为,有人不动声色地把从他们手中拿走的东西,又还了回来。
如今的水月宫,真正被架空的,也只有四大护法了。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宫主,对下,又能有多少威慑力。